艾斯缇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的眼有些肿了，嗓子也干得冒烟。
昨夜她趴在那蠢货大少爷的肩上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要是他没发现就好了。
有些烦闷地搓搓脸，艾斯缇撩开额前因一夜不安定睡眠而变得纷乱遮眼的发丝，无声轻叹。
真是丢人。
冲水的哗哗声响自耳边而来，艾斯缇转过脑袋，正好跟那个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路德对上了眼。
艾斯缇不由耸耸鼻尖，那股越发明显的甜腻袭了过来，直冲她的脑门。
“你醒了？我这是，呃，衣服不是湿了么？再换身衣服睡觉总感觉不对劲是吧？”
嘴上是这么说，可大少爷还是忍不住弓了弓身子。
“男人嘛，早上起床控制不住很正常......”
路德有些尴尬的扯起地铺上的被单，往地上一蹲，遮起了那颇具分量的充电宝。
“嗯。”
艾斯缇不过是瞥了一眼就又转回了脑袋，就这么呆呆地低头望着那纯白的被子,显得有些木讷。
大少爷三两下穿好衣服，安抚了两下自己的好兄弟，接了杯水仰头痛饮了两口，却发觉床铺上的妹子好似有心事般看着被单发呆，于是他又接了杯水，递到了艾斯缇面前。
“想什么呢？口渴不渴？还是没睡够？”顺手摸摸那灰毛妹子的脑袋，大少爷弯下腰，凑到那张略显憔悴的小脸面前，“怎么了？眼怎么肿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大少爷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可艾斯缇却一句话也没有回应，就那么隔着被子抱着腿，在床上缩成一团。
被单随着她的动作交叠，从她的上半身垂落下来，露出她身上穿的那身不合她风格的浅粉色睡衣。
艾斯缇终于是回过神来，她撩开被子，低头看了两眼身上的衣服，对着身旁的大少爷问道。
“你给我换的衣服？”
艾斯缇的声音有些沙哑，模模糊糊之间听不出情绪。
“你之前那身都湿透了，就算不会感冒穿着睡觉的话也不舒服不是？”大少爷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有些飘忽，“对天发誓，换衣服的时候我可是一直闭着眼的。”
看着那大少爷对天举起的右手，艾斯缇不由得瘪了瘪嘴，对着他伸出了手。
“水。”
她倒不是怕被这蠢货大少爷看光了什么的，毕竟他们小时候坦诚相见的次数可不少。
可现在艾斯缇也拿不准她小腹上那东西是什么了，教会说是圣痕，魅魔却称她为同类。
接过大少爷递来的水杯，艾斯缇仰头把那杯水痛饮干净，随手擦了擦嘴边。
窗外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吵闹声，今日正是为期半月庆典的开场，也是莫莱至关重要的十五天。
虽然不知道恶魔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特意在这庆典时候向王都聚集，肯定是没安好心。
王都里潜入恶魔可不是小事，但艾斯缇要是个恶魔可就更不是小事了。
她这都已经直接面见二皇女了，真要有个跟她差不多情况的恶魔那不是直接就出了大事。
可说到底证明她是或不是恶魔的标准一个也没有。
艾斯缇认为她既然看着像个人类，眼是人类的圆瞳孔，手是人类的十根指头，身后也没尾巴头顶也没犄角，跟人类长得一毛一样，怎么说都应该是个纯纯正正的人类。
偏偏那俩高阶恶魔一口一个同族叫得亲切，她还能闻到那股......味道。
艾斯缇的目光忍不住的又瞥了眼大少爷那还没完全消肿的充电宝，越发烦闷起来。
空气中的甜腻还没散去，那股让艾斯缇脑袋晕乎乎的味道最近更是有加无己起来， 现在她一闻到那味道腿就忍不住的发软，在心理和生理上提醒着她。
提醒着她好像确实是个恶魔，最关键的是，好像还特么是个魅魔。
“几点了？”
艾斯缇摩擦了两下腿根，脸色微红对着旁边的大少爷问道。
“快中午了吧？我也没看，但是刚才听外面挺吵的，好像是庆典快开始了，我们不去么？”
“去，你是莫莱代表，战争英雄，未来上战场打架的倒霉蛋，肯定要去露脸的。”
艾斯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压抑间夹杂着控制不住的尾调上翘，引得大少爷目光一阵阵的疑惑。
“那你呢？跟着我一块么？身体不舒服的话休息一天吧，露个脸的话我一个人应该也行。”
大少爷露出了个尽管安心的笑脸，得到的回应却是个艾斯缇的白眼。
“当然是你一个人，我跟教会那边说好了要当一天的代班，”艾斯缇撇撇嘴，脸上毫不遮掩的全是不满，“不然你以为情报哪儿来的？莫莱别说线人，连自家的骑士都快供不起了，还得我出去卖身，唉。”
“啊？”大少爷表情一僵，刚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转而全都化成疑问，“教会要你干嘛？不会很危险吧？”
路德对教会可没什么好印象，自小老妈就翻来覆去的对他讲什么教会和皇家都不是什么好鸟，让兄弟俩能不跟他们扯关系就不扯，接过现在没想到的是一个跟皇室撇不开要带皇家骑士出战，一个又被光之女神选中，成了教会的准圣女......
“赫赫，让我染一头白毛穿长裙子去跟那叫靖灵的现任圣女一块上台唱圣歌，你猜我为什么这么烦？”
“哦，这样啊......”大少爷挠挠脑袋，“不过没危险就好吧？那我们现在出发？”
“知道你还不出去？脱衣服看完了还想看着穿衣服？”
艾斯缇一呲牙，拍开一直在她头顶作祟的手，直接就开始赶人：“出去出去！变态死了！天天没点儿正形！”
“不是？我怎么就没正形了？”
大少爷才要反驳，就看艾斯缇已经撩起衣角准备脱衣服，顿时话语就卡在了喉咙。
“还不走？”艾斯缇一眯眼，作势要掀衣服。
“走走走，这就走，”大少爷也不反驳了，转身就逃也似的出了门，只留下淡淡的甜腻在空气中飘荡。
下意识的嗅嗅那气息，艾斯缇嘴角一撇，小声嘀咕起来。
“早走不得了，非得我这样......”
她一伸腿撑着身子在床上站了起来，却不料又突然跪在了床铺上，浑身无力的挣扎了几下。
草！腿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