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医生。”李警官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已经全明白了？是吧？快别卖关子了！”
“不，我还没有全明白。”
“真的假的？”
“还缺少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李警官坐回椅子上，迅速翻看着笔记本，“医生你尽管说，我基本都有记录。”
“不，这个最后再说。我们先来聊聊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杀人魔术’吧。”
“医生你都明白了？”李警官下意识地发出叫声。
“我只是给出我个人的推理，并不能保证准确性。”许清秋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冷月律师和阿刚管家见到上楼梯的朱丽太太是在二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前天的事。”
“二月二十九日？”
“晚上九点，冷月和阿刚一起喝酒回来，在老公寓五楼的电梯前擦身而过——”
“我打断一下，医生，那应该是昨天也就是三月一日的事情啊。”
“不，是二月二十九日。朱丽太太那天晚上约好和唐悦小姐见面，出门的同时冷月和阿刚擦身而过，上了电梯。”
“那他们两个是在说谎了？”
“真正说谎的只有一个，李警官，说谎的只有阿刚先生一个人。”
“可阿刚和冷月的证词是一致的啊？我们就这么被他骗了？”
“阿刚没有欺骗警方的必要，他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但你刚刚说他说谎了啊？”
“阿刚必须欺骗的并不是警方，而是那天晚上和他住在一起的冷月律师。听好了，是这么回事，阿刚在二月二十九号，和冷月一切喝酒，也许是在聊天过程中得知，冷月律师没有意识到今年是闰年，也就是说在冷月认知中，二十八号之后就是三月一日。”
“怎、怎么可能……”李警官愕然，但转念一想，觉得那似乎也并非可能，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分不清日期和星期几。
“注意到这一点的阿刚没有纠正冷月，而是想要加以利用。”许清秋暂时停住了话头，苦笑了一下，“我得再次重申一遍，这不过是我的想象，一下所说的全是建立在冷月记错日期这一前提上的，所以千万记得要向他本人确认。”
“阿刚决定利用冷月‘不存在的二月二十九日’，实施自己的谋杀。”
“等等？医生你的意思是凶手……”
“没错，凶手就是阿刚。”
“为什么？”
“李警官，要喝点茶什么的吗？”许清秋突然问道。
“啊？快继续说案子吧医生，你这是要急死我啊。”
没有理会李警官的抱怨，许清秋自顾自地起身，片刻后端着摆有茶壶和被子的托盘走了回来。
将茶壶中的液体倒入杯中，橙色的茶汤晶莹剔透，馥郁的香气铺面而来。
李警官深深叹了口气，接过茶品了一口。
味道不涩，反而很甜，冰冰凉凉的，极有层次，堪称绝妙。
“刚才唐悦小姐来找我的时候，不是跟我们提过朱丽天天害怕被人毒死的事情吗？但却因为怕被管家毒死改喝罐装茶了，说实话，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什么？”李警官很自觉地扮演起捧哏的角色。
“对于一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来说，朱丽太太的行为非常奇怪。”
“哪里奇怪了？”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来说，她的行为既不合理，又不彻底。”
“既不合理，又不彻底？”
“你仔细想一下，如果她真的怕中毒，又何必认准罐装红茶呢？喝塑料瓶装的红茶不是也行吗？而且易拉罐一旦打开，罐口就是一直敞开着的，但塑料瓶是可以盖紧的。仅仅在安全方面考虑，塑料瓶比易拉罐强多了，如果她真的怕中毒，为什么不喝瓶装茶呢？”
李警官眼前一亮，还真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才说，作为一个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她的行为既不合理，又不彻底。朱丽太太真的在担心自己被人毒死吗？我对这一点产生了怀疑。”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被害妄想症？”李警官想了想，有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可她如果没有被害妄想症，又怎么会一直喝罐装茶呢？”
“关键在于她为什么没有选择瓶装茶，而是只喝罐装茶，仔细回忆了一下易拉罐有、塑料瓶却没有的特征吧，因为朱丽太太八成是出于这项特征才选择了罐装茶。”
“易拉罐有，塑料瓶却没有的特征？”
李警官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呆萌。
“是材质吗……？易拉罐要么是钢做的，要么是铝做的，反正都是金属的，但瓶子是塑料做的对吧，所以容器必须是金属的……”
那么，为什么茶的容器必须是金属的？
朱丽看重的是茶罐能不能被磁铁吸住吗？可磁铁只能吸住钢罐，也吸不住铝罐啊。
李警官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莫非是强度的问题？钢罐确实很结实，但铝罐显然不如塑料瓶牢固。
同样是金属，钢罐和铝罐也有很大的差别。易拉罐有、塑料瓶却没有的特征究竟是什么呢？
许清秋微笑着打量李警官那写满疑惑的脸，随后开口说道：
“我所关注的特征是不透明，塑料瓶是透明的，但钢罐和铝罐都不透明。也就是说，朱丽太太之所以选罐装茶，而非瓶装茶，或许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容器里面的东西。”
“不想让别人看到容器里面的东西？为什么啊？难道是里面装着什么违禁品？”
“不会，毕竟是在售的商品，里面的饮品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就意味着唯一说得通的推论是，她之所以不想让人看到容器里面的东西，正是因为里面装着的是液体。”
“里面装着液体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让人看见了？”
许清秋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稍稍一歪，通透的橙色液体随之缓缓倾斜。
“因为液体能起到水平仪的作用。”
李警官惊呆在原地。
“水平仪？你的意思是……”
“没错，朱丽太太怕的不是中毒，她真正害怕的是……老公寓发生了倾斜这件事被外人知道。”
“洋房发生了倾斜？”
“当然，这也只是推论，具体还需要李警官你派人到场调查。”
“自然。”
李警官点头，不多时就接到了电话，说老公寓确实有倾斜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