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但多纳文可见过多次凌晨两点的雾港。他很清楚他是不正常的，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是正常的。
他现在面朝天空，正在落向海中，脑后的困意同海水一起涌来。那上方堤岸处飞起来的，是他从上辈子就开始心心念念的异常，是他一直追寻都市传说。他还能再醒来吗？他会在哪里醒来？他接下来再会和那位小姐怎么相遇呢？
下次遇见了，能不能骗她让我摸一下她那对翅膀呢？在坠入深眠和海水时，多纳文如此想着。
另一边的堤坝上，挥动着翅膀的黛布拉一手提着风衣，此刻她上身穿着的是一件黑红相间露背束腰。她光洁背部上，肩胛骨隐约勾勒出动人的曲线，两只半身长的翅膀就这样张开着。
她警惕地紧紧盯着落入海水的多纳文，想着那天对方眼睛里冒着诡异蓝光的情形。这些年来她可曾吃过那么大的亏？她抚了抚刚脱下的风衣，又记起那天那件被下面这个家伙砍得七零八落的晚礼服。都怪这个家伙，她花费了很大代价都没有恢复过来，导致她现在有很多事都放不开手去做。
扑通！多纳文就这样普普通通地落水了，落水出咕咚咕咚地冒起泡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落水那处翻涌的气泡也越来越少。黛布拉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眉头也微微皱起。
就只是这样吗？难不成这凶狠的怪东西弱水吗？这样想着她开始向海面飞去，她想试试多纳文深浅的同时报那晚的仇。如果这个家伙就这样淹死了，根本不符合她的预期，或者说，明明还有很多play可以尝试，就这样淹死他也太过于无聊了。
而且抛开他那天晕倒后诡异的能力不谈，就按照这两天调查的情况和今天的相处来看，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除去好看的皮囊外，的确是有点意思。
转眼间，黛布拉俯冲到了多纳文落水的地方，现在水泡外翻地缓慢，后者仅剩一条胳膊露在水外。黛布拉伸手抓住那只手臂，轻轻地将后者的上半身往水面外拽。
忽然，她后背发冷，那天晚上的那种难忘不适感从心底里爬出。她立马放开了手，她看见了水面下多纳文的脸上，眼底泛起蓝光的眸子正在锁定着她。
但此时送手有点晚了，多纳文那只手反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有位哲人说过，人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但是很多同样的错误人们会犯不止两次。但黛布拉不是人，她也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她猩红的眸底金色一闪，手臂就像泡了水香皂一样，从多纳文手里滑了出去。紧接着她背后双翼一拍，迅速远离了海岸。
在空中稳定后，她定睛仔细看去，那些水泡分明不是从多纳文口鼻处冒出来的，而是从眼眸处冒出的，坠海多纳文好像看见她后才有了反应。她虽然不看见海面下那双眼睛，但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感觉告诉她，那双潜在海面下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黛布拉勾起嘴角，在空中打着转，一件风衣在她手里舞来舞去。在她靠近到海面的一定高度后，忽然多纳文如炮弹一般激射了出来，警戒着的她也同时拉高距离。从海里蹦出来的多纳文没处借力，只能落回海中。
于是，在此处的海面上上演了一场刺激的海面斗牛演出。把风衣当成红布的斗牛士黛布拉在海面上徘徊着，可怜的多纳文就像那只莽牛，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黛布拉嘴角不断上扬，终于笑出了声，尽管下面这个家伙给他带来了不适，但她此刻确实玩的很开心。她就带着海里这只蛮牛，顺着海岸线慢慢往西海岸去。
终于下面这只水下蛮牛好像耗尽了力气，不再蹦出水面了，而是一个劲往海岸的沙滩那边去。天上的黛布拉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尽兴，一路也跟上了他。
两人到了沙滩边，多纳文如一头野狗般四处寻觅着，天上的黛布拉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终于，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黛布拉伸了个懒腰，接下来对她来说就是熬夜了。沙滩上的多纳文用尽体力后便躺在一旁好像睡着了，黛布拉看着睡着的多纳文若有所思，怀里的匕首摸了又摸。
算了，起码这两天也是段奇妙的体验，再说今晚也不是没有收获。黛布拉这么想着，拉起了一旁的手提箱。她顺着死者血的味道，还真找到了那个装着凶器和沾血的手提箱。她笑着摇摇头，虽然还有其他决定性的证据，不过有了这个就可以毫无悬念地一锤定音了。
她收起翅膀，穿好风衣，提上箱子，重新撑开伞。离开沙滩往警局走去，只留下多纳文躺在沙滩上。
…
不知过了多久，多纳文悠悠醒来。是陌生的天花板，脑后头皮被硌得生疼。
怎么回事呢？
他一翻身，哐嘡，摔在了地板上面。回头一看，原来他刚才躺在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椅子上面，这里是警局的办公室。
多纳文揉了揉被摔的地方，看向了一旁的布莱恩警员。发现对方也看了过来时，挤出笑容问到：“布莱恩警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昨晚一直在这吗？”
布莱恩白了他一眼：“现在是四点，下午你昨晚在哪我可不知道，你是我从西海岸沙滩捡回来的。今天早上我刚到，桌子上就写着那个女侦探留下的字条，让我们把你从那边捡回来。”
多纳文挠挠头，他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了：“那还发生了什么吗？”
“秋月嘉实昨天晚上死了，据说是毒发身亡。那位侦探小姐叫来了陪审团，声称一切已经调查清楚，要发起公诉了。”布莱恩回答到，“对了，她还说你如果四点一刻赶不到法院参加公诉，之前的那个打赌就算你输了。”
多纳文猛的一激灵，起身冲向门口。只留下一句：“谢谢了，布莱恩警官，下来请你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