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结束了,黛布拉在和各处的名流们打着招呼。
瓦尔克被判了绞刑,尽管他被收押前还再狡辩,但酒瓶和箱子里的证物容不得他在胡搅蛮缠。多纳文跟着收押瓦尔克的警察,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他当然也惦记黛布拉许诺的那一千镑,但经过了昨晚那一出,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他没有说清楚案件,但是他说对了凶手啊,所以拿走那一半“放他离开”的奖励也正好。更重要的是,每次昏迷后,他重新醒来头就会有阵阵的剧痛,他现在得回自己的公寓里去找修女给他的药。
趁着押送的队伍在法院门口拐弯,多纳文闪身躲到了角落里,他迅速脱下制服上衣,折成一团后夹在腋下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多纳文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之前到法院的狂奔让这具本来没有休息好的身体雪上加霜。他跑一段,走一段,终于回到了他的住处。
开门进入房间,熟悉的摆设和布局让他运动后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桌子上还摆着那天他被抓走时,他吃剩下的晚饭。
多纳文翻箱倒柜,竟然找不到那瓶修女给他的止痛药。一阵折腾后,他扶着脑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间,豆大的汗珠从他脑门冒出。
“我说,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多纳文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打着伞进来的黛布拉。
女侦探的靴子踩出她招牌的哒哒声。天色渐暗,多纳文还没有开灯,残阳照在黑伞和风衣下的黑裙摆上,这妖艳美丽的女性像一支从墙角探出的带刺的蔷薇。
对多纳文来说,这本来是个让人心动的时刻,如果这位美女手里没有拿着那瓶他苦苦寻找的那瓶药的话。
多纳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现在脑袋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已经不想思考女侦探的来意和那药怎么去她手里的事了,他有一句话不得不讲:“你个扑街,懂不懂屋子里打伞是会撞鬼又散财的。”
“看来你还挺精神的嘛!”黛布拉好看的眉头轻抬:“你的意思是我打伞别人就会撞鬼散财吗?这么说其实还挺准的。”
“可以把那个还给我吗?我请你吃饭。”多纳文保持着微笑,指了指桌上的剩饭剩菜。
“你没有招待过贵客吗?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来你落下的东西,你就打算这样回报我?那些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我们好歹合作一场,你就这样不辞而别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黛布拉带着邪笑,从瓶子里到处一粒药片放在掌中说道:“即使这样,我还是想给你机会,我真是心善的好人啊。来取吧,记得要像人类最好的朋友一样哦!”
多纳文一头黑线:“小姐,我没有不辞而别,我不是赢了你说的赌局吗?既然我们是好朋友,那你不会赖到你那一千镑吧?”
“哼,耍赖是小孩干的事,我可以不会耍赖。而且没遵守规则的不应该是你吗?我可曾说我确定犯人是谁了吗?”黛布拉转着手中的洋伞说到。
“可你不是在法庭上…”
“哼,那还不是看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才帮你了一把吗?”
“那你的意思是?法院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我早就说过,巡警队需要的只是给出一个能说服部分人的结果。一件事下面藏着秘密就像海盗的宝藏,所谓真相只是其中一颗最珍贵的珠宝。”黛布拉上前,将夹着那粒药片的手掌伸到了坐在地板上的多纳文面前。
“所以你的答案是?”多纳文看着面前不远处白皙手掌中间的那片药片,咽了咽口水问到。
“别着急嘛,什么事情都只奔着结果去,你会失去很多乐趣的。秋月那兄妹俩都死掉了,咱们难道不应该去探望一下他们那个可怜的姥爷吗?”
多纳文无奈叹气:“是不是我还不得不继续陪你着去当这敬爱老人的好孩子…唉,等等这个药很苦的,我需要一些水…”
天色转眼就黑了下来,东区医院的住院部,还不知道外孙已经被害在拘留所的老人呼吸短促。这位近来连受打击的老人每况愈下,让人怀疑是不是听到外孙的死讯,他就会立刻驾鹤西去。
夜已经深了,医护人员早已休息。半掩的床帘透下淡淡的月光,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老人身旁的吊瓶中,点滴滴下时会带起瓶子内一阵光影浮动。
忽然门口近来一道人影,蹑手蹑脚的到了老人床头,来人的脚步像猫一样轻,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这人影到了床头后,竟然拿下了老人打点滴的吊瓶,取出一根针管就要往那个吊瓶里注射。
“如果这一管注进去了,这老人这次就真的玩蛋了吧,我亲爱的未婚妻小姐。”就在这静谧的夜色下,突兀的身影响了起来。
来人身体猛的一震,抬头看向半掩的窗帘处,卡其色风衣黑裙的女侦探掀开帘子露出脸来。不等来人惊讶于窗帘后突然出现的人,床上的“老人”竟突然也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捏住了来人的手腕。这位蒙头睡在这的自然不是那位老人,而是乔装的多纳文。
来人被抓住,倒是没有立刻激烈反抗,而是发出无奈的声音:“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这整个案件刚开始有个绑了自己房东倒霉蛋后,一切就都太顺利了。我们先通过你去抓了秋月嘉实,顺便就抓到了瓦尔克。然后又通过死者的日记本得知了兄妹的关系,以及妹妹和瓦尔克假交往的信息,这让人感觉有点过分巧合了。”
黛布拉笑容灿烂:“再加上老人的态度让我感觉有点奇怪,对你比对自己仅剩的亲人都亲切。我就去查了一下,你和秋月嘉实明明还没有进行婚礼,但已经办了结婚登记。”
“你一个本地的富贵人家女孩,喜欢上一个外来人不说,婚礼时间还远就把婚姻登记办了,这也太奇怪了。但是如果换个角度一想,很多事情都又解释通了。”
“如果秋月兄妹俩死了,这老人再过世,那么有了婚姻登记的你自然是继承人。于是你先挑拨兄妹的关系,同时给老人下了慢性毒药引发老人旧病。”
“想来洋子的行程和信息都是你提供给那个愣头青瓦尔克的吧,洋子虽然有时任性,但从日记看不太像是会把自己的事说给瓦尔克那种家伙。”
“你知道那个瓦尔克是个跟着山姆帮的亡命徒,发现他喜欢洋子后,就想通过这个暴徒发现这兄妹俩的猫腻除掉秋月嘉实。没想到这个家伙反而是杀掉了妹妹,你只好来警局引导我去调查秋月嘉实。同时给秋月嘉实下药后,找上瓦尔克让他去寻前者的晦气。瓦尔克本来就因为这事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有人花钱找他让他寻那人麻烦,自然开开心心就去了。”
“最后这个杀了人的蠢蛋被判了刑,这遗产到手的最后一个障碍就剩这个老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