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生百谷,润泽万物。伴随着春耕时节的到来,石城的天空也时常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雨,也把我们锁在小小的房间。
为了让家住的较远的学生们能够赶得上回家的班车,学校特意将今天下午的课程减少了一节,而历史老师正作为我们班的牧羊人上这最后一节课。阴云阴云遮蔽了阳光使得教室早早的打开了灯,历史老师时不时瞄着自己手上的名表,好像很珍惜时间似的。班上的女生们曾经讨论过,大概就是历史老师的这块表极其昂贵,并由此推测出他的家庭环境可能很好。而此刻,显然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大家都在盼望着早些下课。
林欣玥昨晚又纠结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我是回家一趟。此刻她正单手托着下巴望着黑板发呆,估计是在想着回家之后的事宜。
终于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我背起早就整理好的书包,急忙往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跑去。书包被塞得很满,我必须把它背在胸前,才能保证撑伞时里面的书不会被雨沾湿。当然背这么多书回家,我大概率是看不完,主要是做给父母看的。
我很幸运的挤上了第一趟公交车,转过几站后便到达了汽车站,随后顺利的登上了返程的农村公交。
因为来的比较早的原因,我挑了一个靠窗的单座,在公交车的行驶过程中我能够观看沿途的风景。虽然这条路三年来我已经走过几十次了,沿途的风景我也了然于胸,但是我依然很享受这少有的宁静。
返程的道路顺着山势而建,左侧是连绵的青山,右侧则是闽东川。闽浙行省道路大多也是这般依山傍水的设计,倒不是专门设计的旅游线路,闽浙多山的特性使得道路在这种地形修建反而是最节省成本的。道路两旁的低洼处和两山之间的山谷,时不时能见到小块连片的水田,青翠的麦苗在雨中舞蹈。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便到达了我的家乡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村子西侧紧挨着国道东侧,被闽东川分隔,而河水的另一侧也有一个小村子。两个村子仅有一水相隔,而四面的青山将村庄包裹其中。闽东川河道在此处形成了一个s形的大转弯,在东村的拐弯处紧挨着河道,生长了一棵有数百米高的大榕树。东村的村民会将一把木剑和一把弓挂在树梢上,传说,如果有人将这两件物品取下来,附近就会有间阴雨大作。两个村子之间有一座大桥相连,小时候我也时常到东村去玩,现在依然有几个东村的朋友。
西村的中心是祖祠,我家就在通往祖祠的主干道旁边。不过这个祖祠与我关系不大,供奉的是当地吴姓祖先,我家则是建国后迁过来的外来户。
回家后发现父母已经做好了一大桌饭菜在等我,我把书包放在一旁洗了个手准备吃饭。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时不时还有雷声响起,天色也是彻底暗下来了。我埋头吃饭,爸妈则在聊着些什么,似乎是关于过去爷爷分家的时候,把地分给了爸爸,然而却被二伯给拿去卖了。妈妈在责怪他去二伯那索要这笔钱的时候,爸爸为什么不帮忙。爸爸则是在诉说亲戚之间总有苦衷,算不清的也没必要。
随后他们两人又扯出了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越说越大声开始吵了起来。过去他们也是这样经常吵架,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吵着吵着说话的矛头开始指向奶奶,妈妈开始说她多么多么不好。过去她生我的时候坐月子疼的死去活来,看着还在襁褓中的我他都不愿意帮忙带一天,还是大伯母看她实在难受于心不忍才帮忙带了一天孩子。那时候她是眼泪都流干了,也没见奶奶良心发现。
爸爸也开始说:“自从跟你结婚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整天板着脸好像欠你什么一样。”说罢,把手中的碗摔在地上。
“摔啊,继续摔啊,怎么不把彩电也摔了那个值钱,摔个碗有什么用!”妈妈站起身指着爸爸说到。
爸爸也站起身离开了饭桌,双方都红了脸越吵越激烈。我站起来挡在中间,想要制止他们,结果他们依旧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要不是害怕苦了孩子,我早就跟你离婚了!”妈妈高声的嚷到。
“要离明天马上去离,别在这里假惺惺的。”爸爸也不甘示弱的吼到。
“够了,别吵了。”我大叫着试图盖过他们的争吵声。
爸爸似乎冷静了一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喘着粗气。妈妈见势也想要回到二楼的房间刚迈上两级台阶都忍不住回头骂上两句,骂完之后再迈上两级台阶又忍不住的回头骂两句。爸爸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起身起身挥起拳头就想朝妈妈身上打去,我急忙冲上前把妈妈抱在怀里,挡在了他们两个中间。我害怕的闭上眼,想象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到身上,爸爸把拳头举起来又放下。
他用力的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声音就好像大锤落到年糕上,我又赶忙上前拉住他。妈妈又开始恶狠狠的谩骂,我赶忙叫他她说了上楼去。
“都怪我喽,都是我的错!他脾气是多少臭,都不知道让一点。”妈妈哭喊到,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爸爸听到这话,又咬着牙使劲把头往墙上撞了两下,似乎是反震的力道太大了,他愣了几秒体站不平稳的晃动。我看到他的头上鲜血不断的往下流,瞬间就布满了整张脸。干嘛扶着她到客厅坐下,手忙脚乱的到厕所找毛巾给他擦拭伤口,这时候楼上也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之后我又找来家里的医药箱,帮擦拭干净之后,给爸爸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感觉时间也不早了,扶着爸爸去我房间休息,自己则是在客厅的沙发躺下。辗转反侧睡不着,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又听到楼上传来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