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趁着课间来到实验楼,一路上他还不死心的寻找伊莉丝的痕迹。很可惜,几次擦肩而过他都没有发现对方。没办法,他只能先来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了。
实验楼背着阳而建,走道十分清冷。走廊的两侧是干枯的水渍,楼梯道的扶手也被灰尘布满。一撮绿苗倔强的从水管中长出,天花板上常见如钟乳石一般的石灰柱。
实验楼虽然不常用,但不至于完全不打扫吧!不对。应该是打扫的,不过这打扫结果明显是学生动的手啊!除了拖地就是拖地,明显敷衍了事啊!
走到化学实验区走廊的板砖明显和物理实验区的不一样。细密的气泡小孔,强酸洗地板有想法呀!
再往前是生物实验区,谢离要找的实验教室就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福尔马林气味。垃圾桶旁的纸箱中传来淡淡的腐臭,应该是上学期被处死的对照组实验动物的尸体。
“处死的尸体就扔在这里,不怕滋养病菌吗?”
谢离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走的时候把它带出去安葬吧。
纸箱旁散落着腐烂的青菜叶,似乎和纸箱一起丢弃。谢离没有再多看两眼,便去寻找自己要找的实验教室。
教室找到了。四号实验桌上没有老师要找的纸箱。只有一根空心针管。
谢离无表情的捡起讲台上的课程表,上学期最后一次在这里授课的老师是“综合理学老师,莫雨诗叶”。他叹了一口气,已经猜到什么了。
教材已经被人拿走了。自己走的时候把它带去安葬吧。
谢离离开实验教室,向垃圾桶的方向走去。忽然,他看向远方。蹲下身子,躲在窗户下。
他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粉发身影抱着一个女学生往这边来。那个女学生的手臂无力下垂,生死不知。粉发身影肆无忌惮的暴露非人特征。
井上由乃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高二年级。开学季时作为学生会人员参与迎新表演的后台工作。今天来到学校,一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萦绕在她的心间。
就在今天早上,她在一片绿叶上发现了一只怪异的瓢虫尸体。瓢虫被一段弧线切成两段,两半尸体分隔甚远。
前半段的瓢虫已经张开了膜翅,前腿放松已然是飞行的样子。后半段的瓢虫仍然爬伏在绿叶上,后脚蓄力,是准备飞行的姿态。
切口十分光滑,俯近观察甚至能看清瓢虫的内部结构。只是这只瓢虫的死因和尸体的分布令人惊悚。可以想象,飞行途中的瓢虫被一种莫名的武器斩落。前半段身躯因为惯性而飞出落在地上,前肢和膜翅的磨损可以看出它死前仍在挣扎。后半段则安安静静的掉落,没有伤痕也看不出挣扎的痕迹,它被凶手捡起放在绿叶上被做出欲扑的姿势。
井上由乃是学生会成员的同时,也是摄影部的社长。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恶劣的恶作剧。只认为这是隐藏在角落,不为人见的行为艺术。
她为这张照片取名为《生死之间》。前半段身躯描绘了死后的狰狞,后半段身躯表现了生前的活力。
如果将照片的主人公从瓢虫换成人会不会更好?井上由乃如此想着。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只活生生的瓢虫,应该是某人做的模型。好吧!几只被尸体吸引的蚂蚁打散了她这个想法。
走进校门,绿化带上畸形的绿植让她隐隐不安。在前进的路上,她抗拒着一个方向。那是她昨天工作的地方——学校礼堂。
正常的上完三节课后,井上由乃来到储物柜取她的便当。她只看到被硕鼠糟蹋过的残羹。不知谁人打开了她的饭盒。
“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不知道呀!今天没准备便当!”
“不如去食堂吧!”
“今天吃毛血旺吧!”
旁边三个同学的谈话落入她的耳中。井上由乃当即决定……去吃毛血旺吧!
直接从教学楼到达校门,必然路过礼堂。井上由乃本能的抗拒礼堂的方向。她提着包,带着珍爱的相机,要从操场绕过后山离开学校。
路过操场,从篮球场而下的楼梯扶杆上,一滴深红的鲜血吸引了她的注意。
血?毛血旺!
井上由乃用食指蘸取了这滴血液,送入口中。
没有腥味,反而是淡淡的甘甜。一条飘动的红巾吸引着她。血,是红色的。
井上由乃跟着那条红巾回到教学楼,教学楼的楼梯上是点点鲜血。她用同样的方法将血液吞入腹中。
她蘸着,舔着,双脚一点点移动的来到实验楼。清明的双眼也渐渐变得迷茫。
在实验楼走道的尽头,一双突出的尖耳,一头粉发的身影背对着井上由乃。一只硕大的老鼠被她掐在手上,点滴鲜血从硕鼠的嘴尖掉落。黑色的,突出的双眼证明着这只硕鼠刚死不久。
“你终于来了。为什么你会抗拒前往礼堂呢?那里有你害怕的东西吗?”
那粉色樱发的身影转过身,猩红的双眼看着井上由乃。锋锐的虎牙令人不寒而栗。
井上由乃迷蒙的双眼渐渐清明,她想要尖叫,却呼不出声。
一根根细密的神经索连接了她的后脑,脊椎,以及多处关键的神经丛。
“不要害怕,孩子。”
伊莉丝缓步靠近。喉咙蠕动,口中吐出一条如七腮鳗般的器官。
“它很干净的,我的口腔就像是无菌室。我只需要一点你的血液,很快就好。稍微睡一下吧!孩子。”
伊莉丝的声音忽近忽远,井上由乃脑袋越来越沉。被害者的眼睛一黑,终于昏了过去。
偏僻的实验楼,哪怕被阳光照耀也依旧昏暗。在这片阴暗中,只听见“咕噜咕噜”液体的流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