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放学路上，班上学习成绩第一的女孩拦住我。
“请你教我……打架！”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深受老师的喜爱，要大家视她为榜样。样貌没印象，只记得她戴的那副眼镜年陈日久，十分显眼。
“啊？你有病吧”
我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确认自己没看错。
“快点滚开，别烦我”我从她身旁走过。
回去又要听老爹唠叨了。昨晚班主任给父亲打了电话，用他的话说就是将我在学校干的烂事一一说出：打架、逃课、顶撞老师、学习成绩稳居倒数第一……这样下去我的人生就废掉。
嘁，考上高中我才不需要，等着毕业后接管老爹的面馆就好。
“那个……同学……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说话客客气气的，却连我这个同班同学的名字都不知道。
“等等我”她追了上来，“只要你答应，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我顿时来了兴趣，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你说的哦”我轻挑起她的下巴，“什么条件都可以”
面对我出格的举动她慌了神，抽开身子，躲得远远。
“那种事情不行！”
“你可别误会了，我对你这种土里土气的书呆子可没有想法”
对于常常跟着高年级或辍学的朋友的我来说，比她更有魅力成熟的女人我见多了。这么说只是吓吓她而已。
“说吧，什么原因，教你打架这种事我可不会”
“班上的人……”
“说啊，支支吾吾的，浪费时间”我很是不耐烦。
比起不知如何开口的嘴笨她更像是心情激动的哽咽。或许是我说话习惯了大吼大叫，把她吓到了。
“她们……把……把我的校服……扔到厕所”
“嗯，然后呢？就这样吗”
想必是某些女生团体看不惯她这种只会读书的草包女孩吧。
校园霸凌，离我很近但又很远。虽然被看作不学无术的校园暴力分子，校风校纪破坏者，但我时常翻墙在校外玩，打架什么的也是在校外。
至于欺负低年级学生或班上的同学收保护费这种事，老爹给我的生活费可不算少。更别提班上的同学我几乎不认识，最熟悉的反倒是抓我的班主任。校内可不是我的活动场所。
“她们还打我，扯我头发”
她话越说越小声，抽泣声反倒愈发变大。
“这事你跟我讲有什么用”我意味深长地叹气，“跟家长讲了没？班主任呢？”
她摇摇头，用衣袖抹掉眼泪：“没有，我要靠自己解决”
“呵，还怪懂事的”我摇了摇头，“不过呢，这种事还是要跟父母和老师讲”
班主任训我有一手的，难不成还处理不了班级第一的学生被欺凌吗。
“我想在下次放学她们打我的时候打回去”
“看不出来啊，那么勇”我乐呵呵的，“还以为你只是会考试的呆瓜呢”
她不做回应，整理好情绪后大声对我说道：
“所以，我想请你教我打架！”
“不行”
今天的乐子听够了，我迈开脚步决定不再理会她。
“为什么？”
“我说了这种事你要去找家长，我不想掺和”
“可是我想靠自己解决”
“你是真有病啊，怎么就说不听呢，读书读傻了？你想怎样，一个打好几个吗”
我举起拳头朝她摆了摆。吓得她缩起身子蹲下，抱起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不一会儿见我没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
见她这个样子我便想开口刺激她，让她识趣的滚开。
“起来”
“我叫你起来”
“你继续说说她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她好像看见一丝希望：“我告诉你，你就会答应吗”
“不会”
“但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尘。
“她们让我跪下，扇我耳光……还……还在学校里脱我裤子……”
“……”
她兹兹地啜着鼻涕，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摇了摇手，“真的是，说几句就哭”
这帮家伙整的还真是过火呢。旷课太久不在学校都不知道班上还有这种事。话说按她一开始跟我讲的，今天放学她应该也免不了一顿打吧。难道说，是那群人看见她往我这走就罢休了。应该就是这样。
“喂，两百块”
她面对我莫名其妙的话语愣住了。
“什么……两百块，我不叫两百块”
“你别装傻噢，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放学没我你肯定还要被堵，给我两百，送你回家”
“没你这么不讲理的”她犯了难，“我要你教我打架你又没答应”
“都说了那种事情我做不到”
她嘴里嘟嘟哝哝：“你在勒索我，你和她们一样，而且我也没那么多钱”
像是什么都由我决定一样。我傲慢而严厉的对她说：“今天这单交易我接下了，我不会教你打架，只会送你回家，钱你必须给。还有，我可没搞过校园霸凌，都是跟辍学的混混打，别侮辱我，至于没钱的话……你先欠着”
就这样我把她送回家后回到面馆。
“臭小子又出去鬼混了？就没一天准时到家，你干的那些混帐事老师可是全跟我讲了”
老爹摆弄了会儿厨具后坐起来计算着今天的账本。生意好像越来越冷清了。我也常想等到我接手的时候面馆还能不能开下去。
“知道了，昨天都说过一遍了还念念叨叨的”
“你这家伙就没一件事让我省心”
我不想回应，往卧室走去，关上身后的门。
学习什么的可真麻烦，像我这样恐怕上个高中都难……话说，那家伙，想不到想不到学习那么好的人还有这种苦恼呢。这应该是我这种“烂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就这样吧，我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坐在最后排的我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班上的人。特别是第一桌的她。
课间，几个女生拿起笔在她的背后涂涂画画，扬声大笑，互相炫耀彼此的“杰作”。她周身打抖却强装镇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题，低着头，紧紧地抓着书本，仿佛想要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去。
就这样还想靠自己的拳头打回去，真是异想天开。
我走到她的桌前。那群人看到我过来后就停了手。
我看着她，猛拍桌子。
“你，出来”
全班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集中在我和她身上。
她抬头，一阵惊恐和茫然闪过她的眼神。估计是没想到我还缠着她。
我不理会班上的反应，径直走出教室，她犹豫了一会，然后跟了出来。
我找了个人少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她率先开口，用她那细弱的声音说：“谢……”
“可别谢，你是我的客户，还欠我钱呢”我打断她的话，“昨天回去我想了想，这样吧，钱呢，你不用还了，我可以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被欺负，代价就是放学后你抽出时间去我家面馆辅导我学习”
她看着我，正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你放心，我老爸在家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之前我也说过了我才看不上你，不要质疑我的眼光”我挠挠头，“对了，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每天堵你放学。”
沉默流淌在我和她之间。应该只有几秒钟，我却感觉过了很久。
她眨了眨眼，注视着我，忧郁的脸颊渐渐松弛下来，泛起微笑，点了点头。
我凝视着她的笑容，似乎心碎神迷的看到一个与我印象中不一样的她，那花朵般的笑容。
这么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土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