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财老先生,晚辈风行,受人之托来给您送个货。”
而男子正是风家家主风行,虽说是家主,但如今的风家也只剩他与风铃两人而已。过了一会,屋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门才终于打开,屋子里灯光昏暗,即便站在门口也很难看清屋内,风行走进屋子,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位佝偻的老者,正埋头摆弄着什么。老者没有理睬进门的风行,可开门的又是谁呢?
“喀拉!”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声,风行扭头看去,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爷爷!有客人!”少女稚嫩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风行坐在椅子上,双眼开始逐渐适应昏暗的环境,整间屋子十分狭小,风行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泥塑,每一个都十分精美,但除开这些泥塑,可以说这间小屋十分的脏乱,用作原材的泥料堆在屋子里的中央,对面的墙边是一个土灶,灶边的墙壁被烧的漆黑,地上散落着土豆,萝卜等食材,而老人就在泥料旁边的工作台上细心雕琢,窗户旁边是已经完工正在晾晒的泥塑,头顶上忽明忽暗的灯泡可能就是屋子里唯一的电器,再加上自己屁股下的凳子和一个小桌,除了这些,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
见老人没有答话,少女为风行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时,杯子上还沾着泥点,但风行并没有接过水杯,只是摇了摇手,随后耐心地等待着,他也想观察一下这间屋子,找点事情做,可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有的只有不断对他做鬼脸的少女,她好像看出来风行有些无聊。
终于,老者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开始细心地观察手中的泥塑,良久,老人的口中终于吐出一句话。
“通天镖局的人,找我做甚,现在有谁还能记住我这老头子?”
通天镖局,那是通天物流曾经的名字,也是现在求道者们对通天物流的称呼,风行疑惑老人从来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为何直接就能道明自己的身份。
“听你说话是外地人,如今有能耐从外地进来豫州还有能耐找到这里的人,除了你们还有谁。只来了你一个人,说明你们没打算跟我打,哼,有事说事吧。”
老者这番话,意思是单凭风行一人想要捉拿自己,如同说笑。风行自然明白,但是风行并没有表达任何不满,在神州,绝不能凭借外貌来评判一个人的危险程度,尤其是老人和小孩,眼前这个老人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玄天盟的“赤”级通缉犯,仅次于最高的“虹”级,如果不是神晓给的报酬金足够庞大,风行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接触这种危险角色的。
见此情形,风行也不再客套,直接步入正题。
“张老先生,在下有件东西想请您过目,能否请您随我移步?”
话音刚落,老人掏出一块泥料放在工作台上左右摔打,一边摔,一边说道:“你让我去我就得去,你好大的面子。”
“在晚辈看来,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风行再三邀请,老人依旧不为所动,既然如此,见来软的不行,风行立马转变了语气。
“张进才,前玄天盟乙等上位猎人,如今的「赤」级悬赏犯。”说完这句话,老者依旧背对着风行。
“特意说这么一遍,是想提醒我这把老骨头……曾经犯过的错?”老者说出这句话时,风行注意到房间里摆放的泥塑全都瞬间换上一副骇人的表情。少女也识相地跑到了屋外。
风行隐约察觉到房间里的泥塑们好像都蠢蠢欲动,就等老人一声令下。风行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道:“以你的本事,应该可以为自己打造无数副身体,将意识转移,以此达到永生,可如今你这幅模样,是妄图以孤独与衰老来偿还自己的错误?”
“咚!”
一声巨响,风行身后的门被紧紧关住,这下风行被迫困在狭小的空间中彻底无处可逃。
“小子,对长辈说话放尊重点。”
见刚刚的话起了作用,风行继续说道:“为了一个人的性命,牺牲了上千人,最后落得一场空,连那个人的命也没救回来,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意识到之后就隐姓埋名独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逃避责任,还将泥塑赠与将死之人挽救其生命,妄图弥补自己的罪孽,即便在我看来,也实属懦夫之举。”
“嘭!”
泥人的手臂化为巨锤无情砸下,老人虽然依旧背对着风行,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被风行的话语刺痛了,老人挥了挥微微颤抖的手,泥人也同时挪开了巨锤,但是没想到风行竟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巨锤则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这是全息影像,我可没有胆子直接与您面对面。”
“小子,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是这点把戏就能骗得过的。”
此时,风行本人所在的楼顶突然从地面向上渗出泥水,风行环顾四周,果然有一颗泥人的脑袋就在不远处窥视着自己。
“这是他的地盘,果然到处都是他的‘眼’!”
地面的泥水突然化作固态的飞针向风行袭来,风行立马从一栋楼顶跳到另一栋楼顶躲过攻击,但是无论到哪都有泥水紧跟不舍,风行以极快的速度在楼宇间穿梭,不一会身后的追兵就不见了踪影。
“论逃命的能耐,整个神州都无人敢与我相提并论,区区几滩泥水还想跟上我?”
可是风行一边说着,却一边稍微减缓了速度,并时不时地向后望去,直到看见两个泥人突然从两侧的楼顶跳下来扑向风行,风行这才突然加速再次甩开了它们。
虽然双方的谈话没能继续,但目前为止都跟风行的预想中差不多,在来之前风行曾调查过张进才,那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头,若非这种方式几乎不可能说动他跟自己走。
最终泥人们追逐风行来到树林,当看到眼前一幕时,张进才的泥人们都同时停下了动作,风行明白,那是张进才通过泥人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名灰发的女孩与一名灰黑色皮肤,四肢纤细的男子斗在一处,女孩失去理智地肆意破坏,目标只在男子一人,而男子口中诅咒的话语更是凭空就能将女孩的身体炸开,可女孩的身体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初。
尸王「后卿」在四大尸王之中绝对不是最强大的一个,可以说在肉体的强度上,他绝对是最弱的一个,可就算如此,他在面对这种形态的夏安时在近身战上也决不落下风,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而他所释放的诅咒更是无数次摧毁了夏安的肉体,就连白铠「涤魔」所释放的却邪火焰都无法伤他分毫。然而,夏安的肉体在每次被摧毁在重塑之后都会变得更强,靠这一点,夏安才得以与其抗衡。
“前辈,您明白了吧,赎罪的方式不止一种,就连「它」都有别的路可选,您又何尝不是呢?”
随着一道金光从嵩山上落下,剧烈的震动传遍整个豫州,风行看着远方的金光,转头对着泥人说道:“这就是我想给你过目的,现在我们该退场了,这里的观众不只有我们,很快会有更多双眼睛注意到这里,您现在还是通缉犯吧?。”
泥人们听罢纷纷扭头化为泥水,在最后一个泥人消失之前风行突然说道:“回去之后,就来谈一谈,我这边想要的东西吧。”
感受到这震动之后,尸王「后卿」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那个家伙失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如此!就在这里!”
说着,尸王身上白色的纹路逐渐泛红,一股巨大的以太在尸王的躯体里汇聚。
“就以自爆来就此退场!把整个豫州都带上天!”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尸王的肩膀,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停手吧,这样毫无意义,虽然只是一个分身,但也不能这么浪费,撤退吧。”
说话的人竟是先前被天雷劈成灰烬的魏尚武,更没想到的是,听了魏尚武的话,尸王竟真的放弃了自爆,随后伴随着一阵黑雾,两人都消失在了原地,夏安疯狂地冲向二人,但还是来晚一步,在原地发出震天的咆哮后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而在远处,正有好几双眼睛注视着刚刚那场战斗。一名女子站在远处的高楼上,一袭黑衣纹绣着不知名的鸟类,头戴不知名鸟类的飞羽,长发遮盖下的双眼都有着两个瞳孔。
“那个女孩……呵呵……”
而在空中有几架微型无人机的摄像头也聚焦在了这里,其信号的来源源自豫州刺史府,而坐在屏幕前的豫州刺史崔巢父看着屏幕中的影像正眉头紧锁。
“那个女孩究竟是什么来头?”
面对秘书春来的疑问,崔巢父只是缓缓地吐出两个字:“雏菊……”
但当春来再次问道这个词语的含义时,崔巢父摇了摇手,这个意思春来明白,每当事件触及机密事项时,他总是这样摇手,意思是让春来不要深究,一是为了保密,二是为了保护春来,虽然崔巢父才刚刚上任,但他由于这个细节已经失去了“新水”,“绣鞋”,“桂枝”三名秘书,他不想再失去“春来”。
而远在宇宙之外,在长空武的公寓里,陪长空武打游戏的神晓双眼却并不在屏幕上。
“你嘴上说着不让我对她过于关注,你自己不也是这样?”长空武用两只手指捏起手柄晃了晃,刚刚她竟然在《街头斗魂》这款格斗游戏上赢过了神晓,在此之前她可从未赢过一次。因为神晓的那双眼睛虽然盯着屏幕,但视线却根本不在上面,长空武不用猜也知道那双眼睛在注视着什么人。
见被拆穿,神晓也只得坦白:“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好像一位故人。”
“你的故人?那不是得上万年前?你怕不是老糊涂了。”
听见这话,神晓无奈地笑了笑,随后眼神犀利了起来。
“不过是赢了一次便得意忘形,接下来两局汝可要注意了!”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豫州,注视着夏安,一袭黑袍,一张假面,黑袍是完全纯黑,假面是阴阳双鱼,只是无言地站在地平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