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豫州吗?”
接到通知来到豫州支援的猎人们在到达时的第一句话都出奇地统一,繁华的都市布满了横行的不知名怪物,整个城市陷入杀戮之中,虽然因数量不多,最终并未引起太大规模的骚乱,可这给市民以及猎人们心理带来的冲击是空前绝后的,在玄天盟的带领下,神州已经迎来了数百年的安稳,这几百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程度的怪异入侵。
“规模并不大吗……也就是说,这次只是魏尚武给我们的一次警告。”
刺史府,草草包扎过的秋雨正在与豫州刺史整理情报,刚刚少林的僧人前来刺史府求见,他们带来了清乐大师圆寂的噩耗,在大阵开启的时刻,清乐大师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解除了豫州地脉的诅咒,同时带来的,还有清乐大师的舍利子。这场突如其来的突袭对豫州造成的伤害远超预期。
“即便是他也没有能耐毁灭豫州,至少现在没有。”
崔巢父看着繁杂的情报皱着眉头说道。
“嵩山,州立医院,刺史府,凤鸾总公司附近这些布满结界的区域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术式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而且如果他现在就毁灭豫州必然会受到神州多方势力的一致讨伐,这对他的目的来说没有好处。”
“这么说,刺史大人已经知道魏尚武想做什么了?”
“归根结底他们都是僵尸,一群以怨念为动力才得以存在的怪物,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目的不过是因为仇恨,尸王的目的是杀光炎黄的血脉,而魏尚武的目的恐怕就是毁灭山海所爱的国家,如果在这里就毁灭了豫州,对他的目的来说弊大于利。”
“那魏尚武又为何要在这里抛头露面?在暗中积蓄力量,直到时机成熟在突袭不是更好?”秋雨问道。
“关于这点……我有两点猜测,其一,是为了测试如今神州的力量,魏尚武不清楚这千年神州有了如何的发展,因此要试一试神州的力量。”
魏尚武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物,他不了解这千年以来神州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样的话,正面冲突一番可谓是最高效的做法。
“而第二,我认为他想要站到棋盘的对面。”
“棋盘的对面?”
“魏尚武这个人物我曾有所了解,虽然只限于文献记录,但以他的作风,绝不会蛰伏起来,他想要的一定是要与山海盟主站在同一水平线上较量,而这次的袭击,很有可能是为了让盟主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不正面战胜盟主,就没有意义……的意思吧。这么说他们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大动作了?”
“很有可能,但是他们既然选择突袭豫州,至少说明……他们有了一些底气。”
当晚,秋雨彻夜难眠,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天台,却没想到还有一人早已在此多时。
“真少见,你也有愁到睡不着的时候?”
秋雨身着病号服缓缓向对方走去,平时那个没心没肺的张潇涵,此时却静静地坐在天台边缘,眺望着豫州的夜晚。
“哈哈,李济那老头子的酒还挺补的,到半夜了咱都没有想睡的意思。”
秋雨走到张潇寒身边,与她并排坐下。
“大小姐不好好静养,到这瞎晃悠什么呢?跟巨灵神打的时候,你开了「剑阁」,那可是拼命的招式吧?”
“我只跟你说过一次,真亏你记得住。”
“不仅如此,据我所知,你也是第一次用那一招,至少跟我认识到现在是这样。”
“你怎么就知道这段时间里我没有跟别人搭伙的时候用过?”
“嘿嘿,你只有没把握的时候才会找咱,对吧?”
“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说到这,两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认识了多少年?”张潇寒问道。
“十年,十年零三个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仿佛就在昨天,那时候你还是个阴暗的臭小鬼,相比之下我却反而开朗的多。”
“你是我那时第一个朋友,是你教会了我开朗,这么多年过去了,咱在外面修行,你在家里修行,我变得越来越开朗,你倒是逐渐封闭起来了。”
“我那时朋友很多,我也习惯与人交朋友,所以才主动接触让人敬而远之的你,可越是长大越发现,那些朋友都是因为我的家世才跟我成为朋友,只有你敢当着人面教训我。”
说到这里,秋雨停了一下。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短暂的沉默。
“只要「剑阁」中的剑没有全部折断,我就不会死,折断的剑可以重新用內源铸造,不出一周,我就能恢复如初。”
“是吗,那就好。”
“而我的寿命,也会随着修炼不断变长。”
在说道“寿命”两个字时,秋雨稍微加强了读音。
“实话实说吧,劈死魏尚武的那道雷,用了你多少年。”
张潇寒怔了一下,她扭头看向秋雨,秋雨没有看向她,只是直直地看着豫州的夜。
“二十年。”
张潇寒低着头说道,她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秋雨,秋雨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哈哈,好笑吧,花了我二十年寿命才攒出的那道天雷,反倒让他渡劫成功了。就好像上天有意惩罚我,因为我懒散度日,这二十年给不给我都没差一样。”
“我听少林的和尚说……积攒福德也能延长人的阳寿,你们阴山派不是奉行修魔道,行正事吗,你当道士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福德吧。”
在说出这些话时,秋雨始终没有看向张潇寒。
张潇寒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说道:“哈哈,被你发现了,其实之所以阴山派行正事,一部分原因就是要用福德抵消业障,这样就不会减寿了。”
“那你以后,要多多帮助人啊。”
此时的秋雨,说话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张潇寒也难得一见秋雨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好,我以后一定助人为乐。”
“笑什么你!给我好好发誓!”不料秋雨竟扭过头来认真地说道。
秋雨抓住张潇寒的手,将其摆成发誓的手势。
“来跟我说,我发誓……”
“我发誓!鄙人张潇寒!今生定扶天下于苦难,救苍生于水火!如若不然!天打雷劈!”
秋雨还没说完,张潇寒就站起身来在天台上大声发誓,秋雨看着张潇寒的双眼,张潇寒也看着秋雨的双眼,两人终于四目相对,张潇寒发誓过后,两人相视而笑。
“干嘛突然这么认真?”
“嘿嘿,出家人不打诳语,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实行。”
“臭道士,你喝过酒说的话也都是真话?”
“所以咱喝完酒一般直接睡觉。”说着,张潇寒抻了个懒腰。
“你来天台教育咱这么久,咱也困了,感谢你帮咱助眠。”说罢打着哈欠离开了天台。
“修魔道,行正事……吗,对不起秋雨,魔道之所以为魔道,是有它的原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