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嘛……你这突然让我说出一个来,还有点难。”
美枯手托着下巴,冥思苦想许久,天色都快暗下来最后居然只得出这个结论。
这家伙真的靠谱吗:
“那就,我来问,你来答,怎么样?”
美枯闭着眼睛,苦着脸的点点头。就好像老人那般模样。
于是我便提出最关键的问题:
“首先,具体该怎么摆脱这个梦?”
她一听,不满的嘟起脸蛋,脸埋于胸。眉毛也皱的更深了。
“嗯————”
一阵沉吟后,也没见再蹦出一个字来。于是我便知道她为什么闹别扭了:
“抱歉。那就换个问题。既然你也说这里是梦,只可能是我的梦吧。那我为什么醒不来也控制不了?”
“这个我知道!”
美枯瞬间眉头舒展,像小学生在课上抢答似:
“这里不是你的梦,所以你控制不了,也醒不了。”
“不是我的梦?那是谁的?”
“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有某个人在做这个梦,你是被困在别人的梦里罢了,并不是梦的主人。”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但这个事实也同样魔幻。其他人在做这个梦?我是梦里的人物?这都什么跟什么?听起来就像某个人在故意折磨我。
美枯说完,立马兴奋地让我提出下一个问题。她好像很享受这个问答游戏。
“呃……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刚才那像魔术的事?”
我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她刚才变戏法般那样挥了挥手。
“这有什么的?身为引路人没点魔法怎么帮助人类?”
行,当我没说。都用上“人类”一词了,总之可以理解为,她是拥有超能力的家伙吧。甚至可以在别人的梦中施法……
嗯?超能力?在梦里做到这些肯定易如反掌。但她说这里是别人的梦,梦的主人不是我。可她有可能是这个梦的主人。控制这个梦,所以才能展示出刚才的魔法。
毕竟梦里什么都能做到。
我再次打量她一遍,这人身穿不着调的礼服,又一次变出鸟笼玩着。整个人脱离现代,活脱脱像上个世纪国外贵族夫人那般。看不出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就算问她是怎么来的,也会被说些什么是魔法含糊过去吧。
左想右想,我还是打消这不礼貌的想法。应该相信她只是来帮忙的,姑且再听听她怎么说吧。
“那,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美枯转了转眼球:
“嗯……光说帮助,我也没能提出逃离的方法。这是我的失职。所以我决定,在你每一次轮回后醒来时,都会有不同像我这样的神职出现。”
“有些家伙不能相信,有些是可信的。这需要你自行判断,我无权干涉。他们都是一群像我一样厉害的家伙。放心好了,你绝对可以从他们那得到帮助。”
“当然我也是,什么时候需要我就在心中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立马出现。”
美枯自信的拍拍我肩膀,是在安慰我吗?那样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而且是从她出现那一刻起。
“好啦,目前没我什么事了,我该走了。”
美枯单手在床上画圆,没一会便出现像魔法阵似的东西。
她刚要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说着:
“哦对了,今天来敲门的是小偷。人数比较多,你可能打不过他们。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等消失后醒来吧。”
“就这样,拜拜!”
说完,她右手置于脸部张开,向我挥挥手。彻底消失了。
当然也包括桌椅。我本坐着的椅子凭空消失,在床上摔了个狗吃屎。
“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扭了扭腰,想着她刚刚说的。
嗯?不对,听她意思,好像一直监视我一样。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说到底,她出现的时机也很巧合。正当我第二次跳楼时出现的。这是出于好意才没让我跳吗?
还有刚才的问答,我都没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像早就知道了那样,甚至问都没问过我。
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吗?那她到底是好人坏人?
一堆疑问浮现脑中,算了,等下次再问问她吧。
“咔嚓咔嚓。”
毕竟门那边已经有动静了,窸窸窣窣像撬锁般。这倒是第一次听。美枯说来的是小偷,人数还挺多,叫我老老实实等消失。
“这家伙,连这都知道……”
我释然的拿起棒球棍,叫我不反抗?怎么可能,我已经被这狗屎梦折磨好几个轮回了。这正是出气的时候。
因为打过很多次人了,所以棒球棍的使用我可谓得心应手。如果来的是两人,我还是有信心的,太多就不好说了。
来到门前,我摆好架势。右手举着棒球棍,左手打算开门,打他们个措不及防!
“砰!”
门瞬间被拉开,一丝犹豫都不带有,我直接在门开一瞬,右手棒球棍直接狠狠甩出。口中助威叫着:
“撬坏别人家锁!也太没礼貌了啊——!”
“咚!”
“吱吱。”
棒球棍势大力沉地打在来者之人脑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像老鼠般“吱吱”的叫声。
等眼前的人完全倒下,我才得以看到这次是什么怪物。
那是一群,差不多有六个吧,算刚刚倒下的。人一样大小的老鼠。是的,只是一群大老鼠在撬门,这就是美枯所说的小偷吗?倒是很符合。
打晕一个后,我迅速把棒球棍拉回,堵在门口,用球棍前端直指这群老鼠们。
这是在警告他们,下一个是谁?
大老鼠们面面相觑,既然来了这么多人要是没带点战利品回去,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互相递了个眼神,点点头,像是商量好一样,一窝蜂向我袭来。
我快速弯腰后撤客厅,棒球棍甩出。俯身扎稳下盘,趁他们一起冲来的间隙,用棒球棍向前猛地一扫。
“砰砰。”两声连续击打声传来。前面两只最先冲进来的老鼠随之倒下,捂着肚子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看他们痛苦的样子我很是开心,棒球棍收回于肩,挑衅地勾起手指冲他们笑着。
还需要解决后面三只。其他三只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但他们也不傻,跟我保持距离地慢慢靠近,同时从鼠毛中掏出匕首对峙。
没多久我便被他们三个包围了,消失来的比预想中还晚。难道想让我继续战斗么?不过正合我意。
我俯身用棒球棍前端指着他们,保持一定距离。防备着想要冲上来的老鼠。
他们仨围着我转了几圈后,我感到身后传来动静。猛地回头一扫,打算给他肚子再来一击。
“唰!”
可惜那是佯攻,棒球棍落了空。其他点位老鼠抓住机会,瞬间一起向我冲来,我面前这只也反握匕首,匕首在他手中旋转一圈发出刃光,改为正握着向我刺来。
使劲甩出的棒球棍因为惯性,向发力方向歪去,我整个人也不稳地即将倒下。
这可不行,得赶紧阻止他们。
身体肯定是要倒的。但是甩棒球棍的右手还能控制住。
顺着这股力,右手持续发力。接着又是狠狠的向我四周画了个满圆。身子勉强旋转了一周。按理说这肯定是有效地阻止他们进攻。只要他们敢冲上来就会被我打中。
但因为不稳,旋转身体而歪歪扭扭,我没法打到致命部位。我看到棒球棍击打的部位都是大腿。就算力量再大,他们也会忍着痛向我攻击。
只有一个,凑巧的打中了膝盖,吃痛地倒下。剩下俩个依旧咬紧牙关举着刀向我刺来。
而且这时门口打中腹部的两只也快恢复了,毫无疑问。这是死局。
“唰!”
意外之喜,因为我身体向后倒下原因,得以躲过左边的一击,但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右边那只看准位置,向倒着的我狠狠刺下去。
“噌!”
这是刀具刺进肉皮的声音,我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
“咯!咳…哈啊。”
我吃痛地呻吟着,刀尖刺进的感觉比我想的还要痛。
刺中我的老鼠还没完,扭着刀再次把伤口拉大。
“咳呜——!”
“噌噌噌!”
没打中的那只调整好身躯朝我刺来,门口捂着肚子两只也回过神,争先恐后掏出匕首。
一刀扎进胸部,一刀扎进大腿,一刀扎进眼睛。
虽然这比不上跳楼的疼痛,但在和平年代的我,又体会过多少痛呢?
“咳……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绝对!绝对要杀了你们!”
我再也忍受不了疼痛,一股脑喊出来。我没那么厉害,做不到倒地的同时举起棒球棍抵挡袭来的刀。只能像乌龟那样胡乱向四周打去。
老鼠们拔出刀,随之噴出鲜红液体后。领头的坐到我身上,好像对准了喉咙,是要给我最后一击吧。
我笑着闭上眼,迎接死亡的来临。不再去看刀有没有刺中。但只要闭上眼,让黑暗降临我就会醒吧,一切都是梦,所以我会逃过一劫的。
果不其然,眼前的黑,瞬间转变为红红一片。我再次于床上醒来。
疼痛慢慢消失,我看着使用棒球棍的右手,感觉还在,刚刚就像真的战斗过一样。
那群老鼠一定目睹了瞬间消失的我,而慌不择路的跑掉吧,想想就让人发笑。
美枯说过,我还是有可能逃离这的,所以我不再自暴自弃,静静等待要来临的协助者。
我回避光照,看了看周围。不禁发出感叹。
“这……?是哪?”
茫然确认过后,四周是美丽的草原,我躺在上面受着太阳光照。
“我说身下怎么扎扎的。”
站起身,看到前方有个类似凉亭的地方,那建筑通体为白色,西洋建筑风。棚盖有着美丽纹路,内部中间留有桌椅。光是桌椅看着就价格不菲。
再发挥想象,这里就像漫画中魔女开茶话会的地方。
我走向那个建筑,那里肯定有人,我离远都见到了人影。
走进去后,可惜,这里并没有像魔女的人出现。桌子右边坐着一个,儿童?或者说坐着一个萝莉吧,看起来不到八岁。脸蛋有点肉嘟嘟的。
“你好?请问你是美枯找来帮忙的么?”
她端着茶杯送到嘴边抿了口,穿着打扮有点像黑白色的女仆服。但感觉上差点意思,细看的话是经过改良的。衣服上有很多精致的小饰品。腿上穿着白丝袜,打扮的精致成度不比美枯差。
她眼神黯淡无光,表情喜怒无常,不带有任何情绪。周遭事物都与她无关一般。
身材和小学生没什么两样,头发很长,前额有着刘海,头发长度估计是长发及腰吧。
“美枯?”
她淡淡问了句,斜视看了我一眼。随后自问自答似继续说着:
“哦,是那孩子么?来到这里时改叫这个了?”
“我有收到那孩子的召唤,是来协助你的,我叫贝伦——埃瑞尔。叫我贝伦就好。神职是侦探。”
贝伦说完又抿一口茶水。她的声音也像小孩一样,并且语气带有奇怪的腔调。就跟她喜怒无常的脸一样,不带任何情感变化。
这……看起来没多大的贝伦居然叫美枯孩子?哈,这些怪人之间的称呼我还是不去理解好了。
但名字是……贝伦——埃瑞尔?外国人?不过说的话倒是能听懂。那就够了。
“呃……那太好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这事您有什么建议?”
贝伦喝完茶后,举起茶杯向我这边空椅子示意,让我坐下。
拘谨地坐稳后,不得不对她的称呼都有所改变,不仅仅是被她的气场压倒,更是美枯说过,这些家伙其中也有不可信的,难听点要是坏家伙话,出的都是馊主意。
还是给对面留下好的印象分为妥。
贝伦放下茶杯,穿着白丝袜的右腿置于左腿上重叠着。右手拿着放大镜保持距离地看着我。
没多久她好像得到了答案,眨下眼:
“你的事我刚才看过了,很奇妙呢,也很有意思。”
“呃……您这意思是,有办法了?”
贝伦收好手中放大镜,呵呵地笑了几声:
“呵呵——很有意思,你有没有发现,你一旦被观测到就会消失?”
我“唰唰”地挠着头,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呃……什么意思?”
贝伦又笑了两声,语气些许傲慢:
“哎——你不可能注意到,这并不怪你。但这并不是用我的能力知道的,我刚才看你的时候可是很公平地经历和你一样的事。”
经历和我一样的事?刚才?那短短几分钟?懒得去想了,这超出常识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贝伦怪笑的继续讲到:
“你们人类之中有一个很有趣的思想实验。叫薛定谔的猫,跟这个差不多。”
薛定谔的猫,大意是一个物理科学家,把一只猫放进完全封闭的盒子中。然后放入少量镭和氰化物……算了,专业的解释暂时免了。
简单来说就像一瓶毒药,把猫放进带有毒药的盒子里。猫如果打翻毒药就会死,如果没有打翻就会存活。
那要想知道猫究竟死没死,只能拿掉盖子进行观测。
就是这个大概意思。在被观测,也就是猫被看到之前,猫是有俩种状态的,一种死亡一种生存。
我试着将这些联系起来,但贝伦觉得我想的太慢了率先说道:
“只是概念差不多,大门每一次敲响你就会选择开门还是不开门。”
“先说不开门,就像你经历的那样,会强制回溯到敲门声之前。也就是你必须开门才行。没有选择的余地”
“开门的话,你就会被门外的人所观测到。即,猫盒被打开,你的存在被看到。”
“理应说,你会有两种状态,一个是存在一个是不存在。但梦中的未知力量强制把你的存在抹消,也就是观测结果被阻止了,你的存在尚未被确定。”
我稀里糊涂地听她说完,过了一遍脑子,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确实在每次开门时,被门外的人看到后而消失。
这一点从之前画着小丑妆的人更能体现出来。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个……我明白了,那,要怎么离开呢?”
贝伦笑了笑:
“呵呵……你已经在尝试离开了。”
我被说呆住了,只能继续听下去。
“你的存在必须得到证实,但你光靠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会有人来敲门,让你开门。这代表着有人在帮你,帮你的存在得到证实,从而摆脱梦境。”
一时间没法理解,我的大脑变得迟钝。合着之前那些人都是来帮我的?我还以为是敌人。闹了一场乌龙。怪不得他们一直没袭击我。
不过,那些小偷是怎么回事?虽然是我发起的攻击,但他们可是想置于我死地啊。
“那刚才的轮回是怎么回事?他们想杀了我。”
贝伦摆动着女仆裙,连正眼都没看我:
“啊,那确实是小偷。敲门的人形形色色,并不是稳定的。即,来者是谁都行,只要证明你的存在就好。”
“敲门的人只是棋子,执棋的人才是真正幕后。但他看你一个一个地都给打趴下了,或许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证明你的存在吧。意思就是偷偷地进入你房间,想逃过未知力量。”
呃……更糊涂了。敲门的人只是棋子?意思是,不是主要人物吗?主要人物另有其人?这个主要人物甚至可以干扰梦境,恐怕也是他们这种有能力的人做的。
那是谁想要帮我呢?想了想目前也只有美枯这个引路人比较贴切。但暂且不想这一点吧,重要的是:
“那我要怎么配合帮我的人呢?”
贝伦侧身望着草原,听到问话斜眼看了我:
“啊。不用生硬的配合。你每次听到敲门声就开门好了,总有一次轮回,你会观测到其存在。虽然我觉得概率很小是了。”
“也就是,顺其自然么?”
贝伦点了点头,看来这是她目前所有的答案,也是最明确的。
我从椅子起身,朝贝伦微微弯腰,以表感激:
“谢谢。我受益匪浅。”
贝伦自然也听到了,难得的站起身。周围草原也在这时乱起微风,把她的女仆裙微微揭起,长发也随之凌乱。娇小的身躯好似要被风吹跑。眼神无光,面无表情地交代最后的话语。
“不必向我道谢,要谢就谢那孩子吧,现在是叫美枯吧?是她叫我来的。”
我看着她说完最后的一切,我们面对面站立。本想问她我何时可以回去时,不知从哪飘来的树叶,刚好遮挡我的视线,在那一瞬间,我看不到贝伦的身影,只是随着一声“再见”我又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