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但是深邃,即便点缀着星辰,夜空也是黑暗深邃的让我无法琢磨,宛如人心一般无法琢磨。
三月,在这个刚刚度过新年的日子里,我一个人在凌晨中停滞在人烟稀少的车站门口,身边携带的行礼只有一个不算太大的行李箱。
我,林淼,穿着冬装伫立在这门前电灯下等待着来接我的人到来。
作为一个中国人要说为什么在这春节假日的日子里来到这陌生的国家城市,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母亲!这样真的会解决我的情况吗,最近‘窥看’的事情又多了起来而且也越发严重甚至梦中也在持续着。”
我,林淼在自己的家中和母亲面对面着对谈,母亲是英国人,光看样貌的话也仅仅比我大几岁的样子,淡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以及始终充满活力的眼神。
“这样啊,你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可以自己一个人独立生活了啊!”
我的母亲仿佛并没有听进去我的话语的样子,一个人拄着下巴喃喃自语。
“呐!有没有听我说啊!”
站起身子来拍着桌子的我提出抗议,母亲刚刚说了一些让我很在意的话,结果现在又扯到其它的事情上来。
“嘛,好了好了,我不是已经说了解决办法了吗,以往你还没有长大所以并不能自己独立去做,而你父亲和我又太忙所以一直以来都搁置了,这下子你成年了可以自己去解决了不是很好吗?”
摆着手嘻嘻笑着的母亲看起来还是停留在刚刚关于我今年成年的话题上。
“所以说,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出国去英国吗?在那里真的能够解决我的‘窥看’问题吗?”
我有些焦急,最近因为睡觉不安稳导致有些头疼,所以我大喘气后再一次坐下来休息。
“大概吧。”
母亲依旧是这个样子,从我有印象开始,母亲一直就是这样欢脱的性格,时而认真时而不正经,虽然父亲也差不多罢了,现在一想这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真的不可思议呢,嘛虽然和我没什么大关系了。
“什么叫做‘大概吧’,唉。”
无奈的我揉着头,我刚刚一直说的“窥看”,只是我给这种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起的名字罢了。
在某个时间点开始,渐渐的我可以感受到别人的心情,最开始是能够体会到对方的心情好坏,是喜悦还是悲伤,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察觉他人心情的状况变成了能够解读对方心里所想的内容,藏在心底的悄悄话,不为人知的感受。
“读心术”,我那段时间是这样认为的,这带给了我诸多的好处,也带给我诸多的困扰。
然而到了现在,那“读心术”也开始产生改变,当我和某一人产生接触之后,就有一定概率在我熟睡时的梦境中发生我称呼为“窥看”的状态。
就像是调查别人脑海中的记忆一般,某人所经历的过去会在我的梦境中重复,不同的是在梦中我成为了那个人,对方所经历的悲伤,痛苦,欢乐,我全部都会体会到,肉体上的疼痛心灵上的刺激全部的全部都被我体会一遍。
这样“窥看”的经历现在已经成为干扰我日常生活的“疾病”了,美好的经历先不说,痛苦的过程则会让我饱受折磨。
就在最近,“窥看”又一次产生了改变,那仿佛被附加上了“预知”的力量,梦中扮演的某人经历了什么,就一定会在现实中不远的时间点上发生,正是帮助了同班同学回避了某次意外的事故我才意识到“窥看”所发生的预知是真实的。
看着眼前略有所思的母亲,这名金发充满活力的女性隔着桌子探过身子粗暴的拍了拍我的头。
“既然都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你就去找我和你父亲都认识的一个友人吧,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会给你很大的帮助的,既然无法忍受的话,那就去找她解决吧!”
综上所述,我的母亲给我介绍了解决我这不可思议问题的办法,在英国她的熟人——利德尔。
“嘶!啊,好冷啊,就算是英国三月份,凌晨的夜晚还是冷的要死啊。”
心中不由的怀念起家里那温暖的卧室,舒舒服服的电脑椅还有随时随地想吃就吃的冰箱里面的零食。现在的我只是跺着脚缩着肩膀打冷颤,这反差简直不要太大,不过还好因为时差我并不会困,否则我现在的局面就是又冷又困了,呃,好吧,现在是又冷又饿。
再加上有一些晕机,飞机上我根本没有吃东西,而且还很丢脸的吐了一次,所以现在很饿。
“啊啊!不是说好了在这个站点会有人来接我吗?!人呢?”
说真的我现在真的冷的不行,为了配合英国的天气我穿着长风衣和棉布衫,下装是西裤和秋裤,但是我忘记考虑我需要在这仅有零上三四摄氏度的天气里待多久了。
“还没来吗?!”
就在我抱怨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了我面前,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和我差不多的身高,额头上有微微的皱纹以及较为沉重的眼袋,加上特意剃的平整胡茬须的下巴,嗯,差不多四十岁左右吧。
因为困扰着我的能力原因,现在遇到陌生人总是会认真的观察他们的外貌,毕竟在“窥看”发生的时候,我可就是替代“他们”的人啊。
“打扰一下,请问你就是林淼先生吗?”
对方直接来到我身前用奇怪的语调叫着我的名字,嘛毕竟是汉字读音。
“啊,对就是我,难道说是来接我的人!”
用流畅的英语和出租车的司机对话,因为母亲从小就交给我英语,并且家里面也时不时回来一些外国的客人,我的英语已经达到了可以轻松对话的地步,因为这个优点,我在上学的时候可是轻松了不少。
“今晚天气还算是不错的啊,如果像昨晚一样下雪就是太糟糕了!”
司机摆着手,对着变化无常的天气报以自身的看法。
“确实啊,看来以后我也要习惯这女人一般的天气脾气了。”
提起行李箱的我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来接我的人了,从小就接触不少的外国人对于这种情况我也基本上不会手足无措。
上了车之后,我对这车内的暖风感到十分的感动,有一种终于解脱了愉快想法。
“多了一个人吗。”
突然间,“窥看”的前奏发动了,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司机的内心想法,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却让我感到不适,毕竟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生过,本来我以为能够摆脱一阵子呢,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对于这种突然产生的“窥看”情况我这些年来也已经习惯了,虽然好奇司机说的“多了一个人”指的什么,但是我也不能张口问,毕竟这个涉及到他人隐私况且突然问出来对方不会觉得奇怪那才叫怪咧。
反正无所谓,等到“窥看”经历的时候就能够知道了。
就如我当初所说的,这些年来我总结出来的规律,虽然“窥看”发生在谁的身上和发生的详细程度是随机的,但是一旦听到了“心声”,那么经历的过程必然是那段心声有关的事情。
“啊那个,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出于之后我还想靠着和司机聊天打发时间的想法,我尝试询问司机的名字。
“哦,约翰逊,虽然这样问很冒昧,先生是混血儿吗?”
很稀奇的询问关于我个人的事情,根据我了解的知识,英国人不是不喜欢和人讨论个人问题的吗?嘛,也许只是纯粹对我感到好奇罢了,毕竟在这半夜一个人带着行李箱的外国人坐在自己的车上过能不好奇才奇怪。
“啊,是的,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人。”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是尽可能的少透露自己的信息,毕竟什么事情都是要有着自己的分寸才好。
“哦,这样啊,像你这样帅气的小伙子可不多见,那个该怎么说?混血优势?”
貌似是个很健谈的男人,名为约翰逊的司机笑着,很开心的样子,虽然被人夸奖我也很开心就是了。
“哈哈,哪有,约翰逊你也很有英国男人的英伦味道啊。”
我是说实话,这种微微带着疲惫感的英伦男人真的很帅气的,应该说是有着异域风情。
“哈哈,再怎么夸也不会减少车费的,不过很稀奇呢,这么晚了竟然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寻找人来接是很正确的行为啊。”
不知为何突然将话题转到我将要达到的地方,约翰逊的行为让我再一次吃惊,对方话题的跳跃性有点让我跟不上
“嘛,毕竟刚刚下飞机,又做地铁到这里,第一次来到英国不是很了解,这次也全都是按照对方的要求来到指定地点的。”
这些都是实话,我完全没有从母亲那边了解到有关利德尔的任何信息,对方的长相什么的通通不知道,母亲在联系了利德尔后,我剩余的全程就是按照对方的安排来行动,坐几号的飞机,几点的飞机什么时候到达什么位置,都被对方安排好了,我只要执行就可以了,不得不说对方也是有着极强的行动力啊。
“只有两人的话还是好办的。”
突然间的头痛让我皱眉,我伸手敲了敲头,有些不舒服,刚刚又听到司机约翰逊的心里话语,一句“多了一个人”,一句“只有两个人”,根本无法猜测到约翰逊内心所想。
“怎么了小伙子?”
大概是从后车镜里面看到我的样子了吧,约翰逊出于关心的询问,看起来司机约翰逊还是很在意我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是混血的原因吗。
“没事,说起来有些丢脸,我有些晕机,所以现在还不是很舒服。”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找借口糊弄过去,好在对方并没有产生怀疑。
“呵呵,那还真是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呢,对于小伙子而言。”
笑着的约翰逊打趣着,紧接着他开始讲述起自己最近在健身房的事情。
“最近的收费真是越来越贵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不如每天在自家附近的街道长跑了,每天早上和晚上各来一遍,这样我就能够维持自己肌肉了。”
约翰逊很兴奋的自顾自的说着,这样让我有些迷茫,欸,刚刚我们不是再说我要到的地方是个偏远的位置来着,话题跳脱的太快了吧。
“呀,锻炼我完全不行呢,虽然我继承了老爸那样健硕的身材,但实际上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有的时候我真怀疑自己这身肌肉是不是白长了。”
虽然这样也很有趣罢了,约翰逊过于跳跃性的话题转变使我开始附和着约翰逊的言语。
大概过了能有四十分钟,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下车后借助街道两侧的灯光和宅内的灯光,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里就是利德尔住的地方吗,好有钱的样子。”
眼前的豪宅完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紧紧能够看到的拉花金属大门就有好几米,能够一眼看到的房屋就大概有几百米的样子。
“嘛,虽然是豪宅没错了,但是这里面貌似很多房间都是空的,而且家具也不是每间屋子都是齐全的,也许连衣架都没有。所以说...”
跟我一起下车帮我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的约翰逊这样讲着,随后他为我整理了一下长风衣的领子。
“年轻人不时刻保持着衣着风度的话可是不行的哦!”
也许是在车内领子褶皱了,约翰逊帮我弄好了还用他那有力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么,欢迎来到英国,祝您玩得开心!”
最后的最后,我与约翰逊道别的时候,他这样的笑着对我献上祝福。
“也祝您愉快,约翰逊先生。”
同样的回礼,我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的街道,然后再一次面对着这个豪宅,咳嗽了一声,我伸出手按下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