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雯诺修女的搀扶下，我还算顺利的下了马车，接着便被她带到了一间祷告室内。
身体沐浴在温暖的圣光中，这让我的感觉好了不少。
上次来到这，似乎是一个星期前的样子，现在想想，灰雾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诺伊尔小姐，最近感觉精神有好一些吗？”
她扶着我到桌前坐下，并递给我了一个装满热水的白色小瓶，在室内神像慈爱目光的注视下，我久违的感受到了一股心安的感觉。
然而面对她的问题，我能给出的却也只有满脸的苦笑。
“说实话，不太好。”我摊了摊手，大脑开始组织起了话语“而且似乎比之前更严重了，我刚刚还幻视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
我没敢跟对方说幻觉的内容是她的死状，这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那个世界被灰雾毁灭的梦吗？”
她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儿时母亲哄我入睡时所唱的歌谣。
“不，是关于我的一位同事的。”在心中犹豫了几秒后，我还是没能将事情对她全盘托出“就在刚刚，她送给我了一个红色的瓶子，我还用它喝了热水，还带着它一起上了马车，可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它了。”
说完后，我却自己都忍不住想问笑话自己两声。
这算是什么困惑，当时自己的状态并不好，一时没抱紧瓶子让它落在了地上没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并不想让对方觉得我是个精神病患者，教会在接待市民倾诉的时候虽然不会留下记录，但如果察觉到对方患有某种疾病，还是会为了确保安全告知家庭与工作单位的。
而这样导致的结果极有可能会让我丢掉现在的工作。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庆幸刚刚没跟对方讲出事情的真实原委。
“原来如此。”听完我的话后，雯诺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我上衣的口袋“冒昧问一下，您指的是那一个吗？”
啊？
我有些疑惑的低头望去，上衣左侧的口袋此刻居然真的鼓鼓的，而且不知时候，它被染上了一大块红色，我伸手将其中的东西掏出，却发现是一个纸折的，似乎是被人用笔涂红的小纸瓶子。
它似乎是刚刚被水浸泡过，整体都湿漉漉的，令我的手上都染上了不少红色，我连忙将其扔到桌子上，看来这就是染红我衣服的罪魁祸首了。
“不，并不是它。”
这恐怕是自己妹妹的杰作，不过她年龄还小，学校最近又在教学手工课，那个孩子恐怕是真以为自己用纸折出来了一个可以用的瓶子。
想到她平日里天真无邪的笑脸，我也没什么回去责怪她的心情就是了。
而就在我给出答案的那一刻，祷告室的大门却被突然打开，一个带着皮帽的男人走了进来，我认出来他是刚刚的马车夫。
“小姐，您的东西刚刚掉在车上了。”
他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放在了桌上，就在那个纸瓶子的旁边。
“那么，是这个吗，诺伊尔小姐？”
雯诺修女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对面，她对着我伸手指了指那个瓶子。
我伸出没被染红的右手将其拿起，生怕弄脏了它，但拿在手里的感觉却像是木质的，凑近闻了闻，一股浓郁的，单独在圣光中浸泡过的味道涌入了我的鼻腔。
这是一种由教会特产的木材制成的瓶子，无论何时放在市面上都能卖个好价格，就是那不知被谁恶作剧般涂上的红色有些败了这瓶子的品相，还把我仅剩的干净的右手也给染红了。
“不，不是它，它是木头做的，雯诺修女，我的是一种由被称为钢的物质制成的。”
我将那瓶子放回到了桌面上，有些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那是它吗，诺伊尔小姐？”
听到我的回答，雯诺修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站起，也不管那马车夫还站在房间里，便伸手开始在自己修女服的下摆处摸索了起来，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我连忙起身想要制止，无论是作为女性还是修女，这个行为都有些过于不雅了。
然而还没能等我起身向前，她便已经从从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体递到了我的眼前。
“是它吗，诺伊尔小姐？”
我看着她手中的物体，瞬间被惊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那居然是菲谢特尔的头。
可她不应该是在研究所里呆着好好的吗！？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鲜红滚烫的血液开始从她的脖颈断裂处往下流去，滴滴都落在刚刚雯诺修女给我倒水的那个白色瓶子上，原本雪白的瓶体开始被染的鲜红，却又似乎在于我记忆中的那个开始重合起来。
“现在是它吗，诺伊尔小姐？”
雯诺修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缥缈。
“是它吗？”
是它，吗。
眼前的瓶子开始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开始逐渐吻合，它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一般。
但不对，这不对。
菲谢特尔，菲谢特尔的瓶子怎么可能是这样被制作出来的。
我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理智，那瓶子里的热水所产生的气雾正在从瓶中缓缓上升，看得我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有种想要一把将其端起一饮而尽的冲动。
“喝吧，诺伊尔小姐，神明允许你。”
“喝吧，小姐，喝完我就送您回家睡个好觉。”
雯诺修女与马车夫的声音开始交替响起，冲击着我最后的理智。
但不行，绝对不行。
我狠下心用牙咬破嘴唇，几乎是倾尽全力的将那瓶子从桌上推下。
随着瓶子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我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有些模糊，周围的景象开始不断变化，神圣的祷告室开始变得阴暗，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破碎着，我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周边才开始慢慢安静了下来。
再度睁开双眼，迎上的却是菲谢特尔那焦虑的双眼，身下也是传来了一阵颠簸感。
我似乎是在马车上，可我为什么会在马车上？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见我醒来，菲谢特尔才如释重负般的吐了口气。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挣扎着想让自己的脑袋离开她的大腿，可身体却传来了一阵酸痛感，脑袋也止不住的感到一阵晕眩。
“还说呢，当时我去给你倒水，回来就看到你倒地上了，你说说，就一会儿的功夫，当时我一摸才发现你发烧了，还烧的挺重的。”
听着对方有些抱怨的语气，我的心这才变得舒缓了不少。
还好，刚刚那些只是因为发烧而做的梦罢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跟对方道谢，马车却突然停下，遮住车厢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露出了一位女性的身影，她冲我开口道:
“好久不见，诺伊尔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