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的祷词念完后,圣坛上便传来清脆的“咔嚓”一声,面色发青的主教只得讪讪退下,宣告大家行完圣餐弥撒结束。
贵族们皆是寒暄几句,便各回各家。丹尼尔的母亲和妹妹,也就是莫丽恩和柯蕾特,因归程遥远也会在公爵府住上一段时日。
奥黛丽自打与柯蕾特交谈过以来,整个人始终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哪怕挤出笑脸也都显得有些惨淡。
连带着莱茵本人见了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也丝毫高兴不起来,原本还打算讽刺打趣她一下,却没有那个力气,如今只剩下怅然和茫然了。
他从来没有特意去安慰过别人,自然也不知道安慰这个词怎么拼写,遑论让他去安慰暗地里多愁善感的大小姐了。
于是乎,这种烦躁徘徊在他的脑海中,一方面唆使他保持孤高视而不见,一方面又令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做些什么以驱散奥黛丽脸上的愁苦。
回家的机车上,菲利普无言地搂着奥黛丽,从头一寸寸反复舒顺她细腻的珍珠灰长发,而默默坐在对面的莱茵也无言地环视着正欢庆节日的窗外,那些平民脸上朴素而真挚的笑容更加触动他的内心。
也许,自私地想,他只是想看见笑容重新在女孩脸上绽放。
终于,他神使鬼差地说了一句:
“菲利普大人,让奥黛丽出去散散心吧。”
菲利普惊讶地看了莱茵一眼,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见奥黛丽微微点头,他思琢片刻,便把女儿托付到莱茵手上。
“奥黛丽,家里还有些事情,我就不方便陪你们年轻人一并去玩了,早点回来。”
他心疼地说道,又重新张开宽大的双臂轻轻搂住奥黛丽。
看见父女俩相依为命的一幕,莱茵此刻才猛然发觉一个之前他从未留意却显而易见的问题:
奥黛丽的母亲去哪了?
正常来说,祝圣节是阖家团圆之日,那奥黛丽的母亲也理所当然会出现在弥撒上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以往他在公爵府底层工作的时候,也从未在仆从们口中听说过关于三夫人一星半点的事情。
——就好像从未有过这个人。
等到机车驶出街道,两人才逐渐回过神来,对视一眼,无不感到莫名的一阵好笑,皆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那是什么德性啊,难过的话不应该彻底点吗?”
“谁说本小姐难过了?最多只是被弥撒的繁文缛节弄烦了。管他呢,我们今晚玩个够!”
环游于祝圣祭礼,从商业街的主干道一路沿着城内而去,一路瞅见令人食指大动的小吃,便纷纷着手品尝,也幸亏圣餐上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啃了两口白面包,肚子还留了不少胃口。
不一会儿撞见了戴着兜帽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卡洛琳,小男仆和呆精灵不免见面又冷嘲热讽一番。还是奥黛丽出手阔绰,又请卡洛琳逛吃逛吃了一圈,把漂亮的精灵喂得跟只大仓鼠一样。
卡洛琳:(= ̄ω ̄=)报仇雪恨式干饭
期间又撞见了上午嚯嚯团的一帮兔崽子们。虽说莱茵不太想有其他人打搅自己的清静(主要是二人世界),但还是架不住孩子们的热情,以及奥黛丽跳脱的个性,还是无可奈何地加入了热热闹闹的行列,逐个将庆典上的娱乐项目一一游玩。
打地鼠(人):来啊,露个头我见一个K一个。
射气球:小菜一碟,我全盛时期800里外都狙得到。
砸金蛋:摊主,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咱,忘关就算开了?
诸如此上,莱茵横扫六合涤荡八荒,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孩子王,大有对嚯嚯团团长之位取而代之的意思。
不过,他对当团长没什么兴趣。在奥尔加感激的目光中,他语重心长地比了比手势——
“菜,就多练。”
不知不觉,一晃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小贩们在欢声笑语中收摊,两人也与孩子们告了别,毕竟太晚回家是要遭父母双打的。
至于卡洛琳则住在旅馆,她说祝圣节一结束,明天就启程往帝国北上去了。她对旅途的规划并没有固定的想法,凭着精灵悠久的寿命也是相当随心所欲了。
前提是,不要在半路上饿死。
两人尽兴而归,沿着主干道走了20来分钟就看到了公爵府的大门。
“等到12点的时候,祝圣节最大的节目就开始了,到时整个奥厄特兰都看得见。”
奥黛丽兴奋地说着,指了指公爵府的屋顶。
“我们可以上去看,我知道一个很好的位置。”
避着人群,两人偷偷上了三楼,楼下还不时传来卡文迪许家亲戚的畅谈声,这不禁让莱茵感到一种类似幽会的刺激感。
不,这分明就是幽会。
“我找找看梯子在哪……啊,找到了。”
走上阳台,奥黛丽从角落中抽出工作用的梯子,一把将其搭上屋顶。
“你小心点,太黑了。”莱茵出声提醒道。
“不用担心本小姐,这点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你才要小心点。”
家常便饭……你以前到底是什么物种啊,壁虎吗?
莱茵默默在心底吐槽着,同时开启了『夜视之眼』,这种模仿动物而创造的一环魔法小巫师都能掌握,黑暗中大部分事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他抬眼向上,瞥见奥黛丽裙底下乍现的春光——
你他喵不会穿安全裤吗?这大晚上的冷不冷啊!还有这蓝白条纹也太天真了吧!
近乎是一个激灵,刚踏上梯子右脚险些踩空,惹得梯子震动一下,其上的罪魁祸首嗔怪地哇啊了一声。
更糟的是,由于这副躯体的有着不同于娇滴滴样貌的年轻气盛,莱茵本能地起了生理反应,爬梯子的动作更加艰难。
快攀到顶部,一只温润的葱葱纤手递了过来。
“喏,我拉你一把。”
莱茵将手臂递过去,少女手心间传来的温暖是那样令人心痒痒。
“嘿咻——”
就像拔萝卜一般被提了上来,扑鼻而来的却是少女的芬芳馥郁,荷尔蒙不可避免地激荡着身心。
“你怎么捂着肚子,是吃坏了什么吗?”
“不要问啦!”
抛开那些鱼水之欢、不可名状也过不了审的青春期妄想,莱茵只觉得自己的面子算是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