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最后的令咒仅仅是限制了贝伦的魔杖,却没能挡住贝伦瞬发的魔法。
『冰锥术』
零下数十度、散发着冰寒之息的粗长冰锥如机关枪般朝柯蕾特扫去,范围伤害主打的就是一个覆盖面广,让人避无可避。
眼看冰锥已至身前,柯蕾特眼底的笑意并未减弱,她不躲不闪,举枪继续朝前喷吐着子弹,子弹与冰锥相撞,发出清脆的冰碴碎裂声。
但短短一秒间,她最多也只能扣下两次扳机,零散的冰锥刺中她娇小的身躯,她俯身退后半步,吃痛地低吟一声。彻骨的冰寒冻结鲜血,柯蕾特却置若罔闻,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身躯。
她不依不饶地举起手中的枪——
“啊,就是你这个杀千刀的贱碧池弄伤了姐姐吧……姐姐怎么能受到伤害呢?最宝贵的,大家都喜欢的,我最重要的姐姐。”
罕见的,祖安之语从柯蕾特口中吐出,她用鲜血淋漓的左手撩了撩刘海,免得妨碍她举枪瞄准。
扣下扳机,咔嚓,清脆的空槽声音却不适时地响起,她瞳孔蓦地收缩。
——没子弹了。
“可惜,看来到此为止了,我还真是没有用的妹妹……”
“去死吧。”
咚!柯蕾特脚下陡然炸裂,她顿时倒飞数米,整个人生死不明地昏迷过去。
见此一幕,奥黛丽心如刀绞,想要出口挽救些什么,可是什么声音也传达不出来,只剩低沉的嘶吼。她的加护已经透支了,嗓中灼痛难忍,似有千万蚂蚁在啃食,光是抵挡魔法的轮番轰炸就以让她竭尽全力。
“啊,啊,啊——”
这个世界并不是唯心到光靠爆种就能解决一切的。现实中,我们很多时候只能无能为力地任凭事情在我们眼前发生,或是发生在我们身上。
“大小姐,还有什么遗言吗?我允许你多说两句。”贝伦气势居高临下,回望凉亭中央凄凉的人影。
奥黛丽抬眼望去,心底涌起无限的痛恨与悲怆,假使给她一把枪,她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贝伦清空弹匣。
但又能怎么办呢?你能怎么办呢奥黛丽?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做不到。
——没有力量,什么也做不到。
她艰难地咬出由衷的话语:
“你—会—付出—代价—你—模样—令我—恶心—”
“死到临头还嘴硬,”贝伦解除了“温妮莎”的伪装,充满褶皱的40多岁冷漠女性面容显现出来,“不妨让你死得痛苦点。”
五环,『厉火焚身』
再无怜悯,诅咒魔法凭空施加于奥黛丽身上,锁定后若无反制手段,厉火会直接从身上暴燃,直至烧干她的所有魔素后才会熄灭。
结束了吗?
“听我的——抬右手。”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令人无比安心的指令,奥黛丽应声照做,手腕上蓝领鲸丹珠手链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将诅咒拒之门外。
她的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原来是你啊,莱茵。”
一袭黑袍持杖从林中漫步而出。
来者并未特别,但他仅仅是走着就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毕竟这种六亲不认的步伐可不是刻意练习就能模仿出神韵的。
“老妖婆,这么多年了,真是半点长进没有,有没有点廉耻?”
厌恶的口气,熟悉的腔调,据贝伦所知只有一个人胆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称呼她,那还是在15年前的事情。
“格—林—”
她咬牙切齿道,顿时攥紧手中的魔杖。
“粉身碎骨!”
“钝挫万均。”
红与灰的四环魔法撞在一起,于半空中不分伯仲地对冲着,对接处冒出电焊般的滋滋弧光。
“怎么了,就这点能耐?”
少年嘴角高高翘起,右手持杖对波,左手轻松写意地比出枪的手势。
『空气弹』
贝伦放弃了继续输出魔力的打算,忙不迭使用幻身术闪至一侧,灰色的冲击波没了阻碍横冲直撞,还贝伦原先所站的位置摁下七寸的深坑,一路如推土机压至草坪,堆起高高的泥丘。
而一枚空气弹奇异地拐了个弧线,砸向刚刚脱离了致盲的魔法师,轰断了一条右臂,没死也陷入半残,完全丧失战斗能力,发出惨烈的哀嚎声。
“害羞的小蜜蜂,看见我施术就吓飞了,压根就不是锁定你的,活久了胆子小的不行。”
贝伦的面色愈发阴沉,一边战斗还要一边喷人这一点也是没改。
“你怎么活下来的?你该早死在天罚骑士手中了!”
“你问我?呵呵,你猜猜看,或者你问问那个天罚骑士,果然禁制就是你们在暗中捣鬼。”
见对方第一眼就认出自己,还问出这种指向性极强的问题,莱茵立马确认了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是贝伦一众。
“很遗憾,我又活下来了,所以说,你们准备好惹怒我的代价了吗?”
旧仇未了,又添新怨。
未能收到的伴手礼,没能品尝到的柑橘,连同温妮莎女仆长平日中温和的笑容、耐心的嘱咐,全部消逝在无边的心灵旷野中。
他可以装作对温妮莎的死置若罔闻、不甚在意,但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温柔以待,也比独自一人孑立于世界的孤寒荒野好上百倍。
凡事皆有代价,格林会亲手证明这一点,而且他已然、决然是——
怒不可遏了。
『复仇之眼』(An eye for an eye)
目视所及,复仇之眼锁定了贝伦,贝伦心头一寒,暴风般的杀意席卷而来,犹如被无数针锥所指,皮肤上生起鸡皮疙瘩。
四环锁定魔咒,削弱斗志、陷入恐惧、并且可以使自己魔法的携有对标记对象的追踪性,命中率大幅提升。
在战斗中,莱茵的一切情绪都会化为冷酷的理性,虽说贝伦在他看来仅仅比无名鼠辈强上那么一星半点,但就事论事,她毕竟是个实实在在的五环魔法师。
而他现在实力大不如前,五环也不是寻常四环能随便碰瓷的存在,不论是魔力总量、魔法级别、施法速度、灵魂强度、施法缓冲都要比四环强上不少。即便他有诸多优势能够弥补跨阶战斗的差距,也必须慎重对待,免得阴沟里翻船。
贝伦也非等闲之辈,五环精神力强大到足够抵抗恐吓型的心灵咒术。她很快调整好状态,魔杖遥遥一摁,空气沉重数倍,铺天盖地的压力对着莱茵的位置压下。
四环『空气沉重术』
对付莱茵这种敏捷点满、攻击力不明的魔法师,限制他的动作、迟缓他的行动是最佳选择。
“——粉身碎骨!”
猩红的射线再度暴射而出,贝伦显然是要拿实力的绝对优势速战速决,不给莱茵半点操作的空间。
以她估计,就算莱茵再有能耐,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也不超过四环,读条的速度远不如她,在先前已经连续施法的情况下,他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