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海姆的天空真是令人怀念。
踏在有些年代感的石板路上,修格尔一边大口呼吸着比起帝都要清新许多的空气,一边看向身旁从粉红色长发中长出来的兔子耳朵。
周围并没有帝都那样高耸入云的大楼,只有鳞次栉比的石头建筑,维持着数百年前的模样。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比较复古而已,实际上内部绝没有外表那样朴实无华,就像是装满了黄金的破旧帆布包一样。
在临近黄昏的阳光之下,这座城市仿若一头即将睡着的宏伟巨兽。
最终尤妮丝还是答应了修格尔的交易。
虽然有过短暂的后悔,但迅速增肥的钱包立刻就将这份微不足道的后悔抹去,只余下金币的温热和让人安心的满足感。
尽管用这种微妙的手段获得了一个美少女旅伴兼护卫,不过修格尔并不会为此产生任何道德负担。
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临终了有个美少女能照顾一下自己的情绪,不是也挺好的吗?
尤妮丝一路上都是眉开眼笑的样子,那只竖起来的兔耳朵也兴奋地打着转,时不时还会轻拍一下修格尔的肩膀。
青春少女的可爱模样的确很有治愈力,更别提她比自己曾经遇到的任何女孩都更加“女孩”一些。
这种简单的魅力足以让修格尔产生好感了。
只不过,已经沉寂许久的心脏不再会轻易为他人跳动,即便对方用那两团又大又软的宝箱裹住自己的手臂,恐怕也与被枕头夹着一样无法产生舒服之外的任何感觉。
除了欣赏女孩美丽的姿态外,修格尔也没忘了尼德海姆的街景——他到底是来旅行的。
街道其实没什么变化。
或许城市规模已经扩张了不少,但这最核心的部分还是维持着当年的模样。
一切对于修格尔来说都很眼熟,但又微妙的与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区别。
哪家的店铺是新开张的,哪家的店铺搬离了,哪家的店铺还是卖着和从前相差无几的商品。
第一次住进去的旅店,第一次购买武器的工坊……
对于正在凋零的他来说,这副景象勾起的不仅仅是他的念旧之心,更是与旧友、旧事的珍贵回忆。
多年过去,又遭逢大难,难免物是人非。
与沉浸在念想当中的修格尔不同,尤妮丝的脑袋里想着的是其他的事情,无心欣赏陌生城市的风景。
……自己是不是太好搞定了一点?
现在仔细思考一下,不就像是被包养了一样吗?
可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妮丝也不打算撤回自己的决定——再说了,修格尔根本就没有要求她出卖肉体,说是包养未免也太不准确了。
而且还有神誓和契约的保护,就算修格尔其实是个变态,也无法对自己不利。
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啦。
反正修格尔以前不也曾经这么做过吗?被那个魔女小姐雇佣来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反而那时候的他更加优渥吧?
唯一让人无法预测的,也就是之前像那个女骑士一样,上门来“叙旧”的敌人罢了。
关于这件事……
修格尔的意思是,反正他也已经快死了,所以如果遇到无法应付的敌人,自己丢下他逃走就行。
……但自己怎么可能会丢下他呢?
虽然自己或许没有很强的实力,不过依靠神术的话,多带一个人逃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为什么这个脾气与性格都相当完美,长着一张帅脸还多金的成熟男人,会独自一人踏上有去无回的旅途呢?
如果修格尔想的话,成家立业……或者更进一步,也能过着被很多女孩子包围的理想生活吧?
偶尔。
只是偶尔。
尤妮丝能从修格尔身上感觉到与孤寡老人有点相似的气质。
不被人所喜爱与理解,被所有人疏远与拒绝,在乡下的木头房子前,独自坐在石头上与蔬菜一同晒着太阳的老人。
看着看着就会让人不禁思考未来的自己是否也会这样,进而产生一种揪心的伤感,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关照关照他。
难怪他会想要一位旅伴。
但为什么是毫无关系、今天才刚刚认识的自己呢?
或许就像是彩票中奖一样吧,自己恰巧接受了监视他的任务,又恰巧被他识破,最后恰巧答应了他的请求。
尽管尤妮丝从未向命运女神祈祷过,但她也不禁开始怀疑,这种微妙的巧合是不是一开始就被安排好的。
“修格尔。”
尤妮丝接过青年从路边摊买来的一串不知是什么原料的烤肉,轻声问道。
似乎是被当作了年轻情侣的缘故,路边摊的老板相当殷勤地招待了两人,甚至还给出了优惠的价格。
果然好看的人拥有着隐性的特权。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缺女孩子喜欢吧?为什么都已经是这种状况了,却没有恋爱也没有结婚呢?”
“……姑且还是有过一小段恋爱经历的。”
修格尔轻咳着转过脑袋。
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才会露出带有几分窘迫的表情,不过很快就被笑容掩盖了下去,完全没被尤妮丝发现。
“但那是年轻时候的故事了,而且只是如梦一样短暂的时光,没什么好值得深究的。”
“可你现在不也很年轻嘛?”
“只是有着一副光鲜亮丽的皮囊而已,实际上如何,我不也告诉过你了么?”
“哦,差点忘了你快要死啦。”
尤妮丝连忙捂住自己说错话的嘴巴,眼睛不安地转动起来,但映在眼里的只有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过这时候后悔显然已经没用了。
修格尔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尤妮丝毛茸茸的耳朵。
啊,是真的兔耳朵。
这柔软又有弹性的触感,再加上细致绵密的茸毛,薅起来可比邻居家的小狗要舒服多了。
至福。
不过,这孩子的右耳上为什么挂着这么大一个金属环呢?
还没等修格尔享受完毕,被箍住敏感部位的少女便满脸通红地挣扎起来,想要去拍开青年的手臂,但对方就像是夏夜床边的蚊子,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