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的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都寂静了一下。
姜凉夜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只是怔怔地“啊”了一声:“你,你说什么?”
女人披散着长发,松散的浴袍隐隐约约有着垮塌的迹象,但也仅仅是迹象,只不过身前雪白的肌肤实在有些耀眼而夺目,她随手把之前解下来的发簪甩在一边——那是一根木质的簪子,尾端是淡淡的瑞兽纹,符合她一直以来的气质。
“怎么,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为了接见你,我沐浴到一半都停下了。”鸢尾笑得温温婉婉的,但是无论是她刚才说的话还是动作,都好像隐约透露着一些暧昧。
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姜凉夜服侍她沐浴,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而已。
“我有这么重要?”姜凉夜挑眉,显然并不相信女人的这套说辞。
虽然应该是看重自己没错,不然也不会让之前那个面具女人背着自己一路回来了,那可不轻松——
甚至还找时间刺杀了一个暗区的异能者。
真是赶时间啊。
还是说,古堂废墟对于眼前这女人确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姜凉夜并不清楚,之前在避难所之中找到的日志也并没有给她提供足够的消息,只是略微给了她一点关于古堂过去的描述,不过那些消息可有可无,真正重要的讯息,她并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
“当然,你很重要,你不会以为,真的能找到古堂废墟表层深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做到?”
“你想知道?”鸢尾笑眼微微眯起,似乎有一种得逞的感觉。
“……你愿意告诉我?”
“为什么不愿意呢?只要你肯服侍我沐浴,我不就告诉你了吗?”
姜凉夜:“……”
绕了一圈好像又回到了问题的原点上了。
但是除了是试探又能是什么呢?总不会以为她姜凉夜单纯到只是服侍她洗浴一下就会俯首帖耳吧?
“备水。”鸢尾懒懒散散的声音响起,姜凉夜下意识以为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其实不是——
当她看着之前把自己带到这里的面具女人重新出现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震颤了一下,虽然知道鸢尾应该就是这一个势力的话事人,但是在刚才短暂的交流中,却完全看不出半点上位者的架子。
就和她一样……
真是莫名其妙的宿命感。
但是转眼一看,面具女人拖着浴桶走进房间的时候,好像有一种违和感,难以想象之前杀伐果断,带着她在黑夜之中穿梭自如的异能者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为鸢尾服务的女人。
好尊敬的样子。
但是既然拖进来了浴桶……是不是说明刚才鸢尾并没有开玩笑,她所说的,都是认真的?
啊?
“水温调好了?”鸢尾随口问了一句。
面具女人点点头:“和,以前,一样。”
浴桶的睡眠不深不浅,氤氲着淡淡的雾气蒸腾上来,逐渐笼罩了这一片范围,让姜凉夜恍然之间有一种置身仙境之中的错觉。
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小小的玫瑰花瓣,弥漫出属于它们的清香,和房间内原本就弥漫着的茶香混杂在一起,依旧清新怡人。
“好了,谢谢你。”鸢尾把浴桶拉的靠近了一些:“你任务完成的不错,可以休息了。”
面具女人没有再开口,只是微微点点头,试图用精致却生硬的五官挤出一个微笑,但是很显然,她失败的很彻底,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姜凉夜只觉得难以把刚才的女人和之前的联系起来,但是转过头来刚想开口的时候,却不经意看见鸢尾一身浴袍脱落,优美得几乎没有一丝瑕疵的美背就展露在她的眼前,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避讳或者掩盖,流畅的肩胛线和突然收束的腰线让人视野不免被占据,甚至有那么一刻的震撼。
“还在愣着干嘛?不想继续听下去了?”鸢尾的声音很明显含着笑意,好像是调戏,又好像带着真挚。
似乎这不仅仅是一场试探。
而是对她的,青睐?虽然姜凉夜觉得这个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偏偏就是从鸢尾的话里听出这样的感觉。
也有可能她很擅长玩弄人心,比如,一路上姜凉夜一直在面具女人那里碰壁,但是在鸢尾这里,她却乖巧的不像只是一台“杀人机器”。
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刚才她在鸢尾面前表露出了一丝亲切,和试图学会的讨好,即便失败。
和她刚才的待遇分明的很。
“过来吧,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关于古堂废墟的事情,毕竟,这可满足的不只是你的好奇心呢,也和你的那位朋友,有着很深厚的渊源呢,你能为了她一个人闯进古堂废墟,肯定也想知道更多吧?”
她似乎很擅长把握人的心理,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勾引着眼前人走进自己的陷阱。
这也是姜凉夜目前而来见到段位最高的人,最危险的人永远不会把自己满是利刃的一面展露给别人看,取而代之的,是她最柔软的一面,混淆视听。
和鸢尾比起来,之前锈海那一位,就显得有些难以入眼了。
但是她说的确实没错,姜凉夜对于古堂废墟的好奇心并不是因为自己,更多还是为了林别漓。
她现在依旧能想起来当时林别漓和自己讲故事的时候,那种明明眼眶被染红后,却强行压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对过去很执着,甚至一直以来都想着重新找或=到哪怕一点线索,而现在唯一能维系她这样想法的,也就只有燃灯剑。
和燃灯剑有关的也只有古堂废墟了。
而且姜凉夜的直觉告诉她,古堂废墟对于她和林别漓而言确实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那就只能……
姜凉夜一点一点走过去,脚步有些沉重,目光还是不敢像最初一样飘忽,只是最后驻足在浴桶前,视野里被一片淡淡的雾气掩盖,在呼吸之间肆意弥漫的也不过是淡淡的香味。
只不过,她分不清是玫瑰的、茶的,还是鸢尾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