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苹果破烂的车

作者:西瓜冰棒小姐 更新时间:2024/2/1 14:17:47 字数:2356

我是个种苹果的农民,我把苹果种出来之后就把它们放到我的车上拉去卖。

在我的车厢下面垫着的苹果是青苹果,要轻轻慢慢的放,因为它们不幸接触的是凉凉硬硬的铁皮。在车厢上面的苹果是红苹果,要高高的抛重重的落,因为他们是红苹果了,不再需要苹果们分泌的乙烯催熟,而它们下面有青苹果垫着,怎么扔也不会坏。

我的车临报废也很近了,而我又不很舍得去审车。

我只好开着临近报废的车慢慢悠悠晃晃荡荡走在沥青路上,这里几年前还是水泥路,那时候我的车还很新鲜时髦,动力又强劲,一脚油门可以轰出十几公里,车头已经到乡镇了车尾还在苹果园,我的车就好到这种地步。

可是我想不到现在路变好了。

耕了一辈子地的牛突然要他弹琴,牛当然不会,我的车走了一辈子差路也不适应好路,轰轰隆隆一阵之后就在沥青路上抛锚了。

我就下车去看情况,我本来不会修车,我是卖苹果的怎么会修车了呢?

原来是我的车太破了老是抛锚,我只好学着修车了,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啊。

我把头探到发动机里,看看是不是冷却液出了问题?还是哪个单向阀不能出气了。

我正好好的修车,不曾想我漏在外面的屁股却遭了殃,被人狠狠拍打了一下,发出一声高锐的啪叽声和一阵仿佛快断气的大笑声。痛定思痛的我马上伸出头来寻找凶手,原来是几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他们骑着摩托飞驰而过了,我的屁股和我的苹果就经受了无妄之灾。原来我的苹果是珠穆朗玛峰,他们过去之后就变成平顶山了。

我实在气不过,好在我还有反击的机会,我把车上搁着的铁锹拿下来,对着摩托车狠狠投掷过去,我的姿势像米隆的掷铁饼者一样有力量感。我看到摩托车油箱被我的铁锹铲爆发生了爆炸,手贱的年轻人被炸的东一块西一块,实在大快人心。

可惜这是我臆想的,他们早走远了,我的铁锹丢出去也只能铲到空气。我就只好把铁锹放上车,也只能继续把屁股漏在外面修车。

过了一会我听到有个人在喊老乡,我不做理会他。

但这人会赶眼色,很有礼貌给我递了烟,他说要做我的车,因为我拿了他的烟。我不想载他,这样孱弱的车,一个人都抛锚,两个人还不是都不能启动了。

等我的车修好了,我再上车的时候我的副驾驶就从一筐红苹果变成了他和一个红布包。我想我赶不走他了,和他打一架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就笑着让他吃苹果。

他夸我的苹果又大又甜,像富士山上最红的红富士一样红。我笑他实在是迂腐无知,红富士和富士山有什么关系呢,红富士之所以叫红富士是谓被一个爱慕山本富士子的农民种出来的,她是继大正浪漫之后的昭和浪漫——————但是,但是,他这样夸我的苹果,我更需多加提防,“杀君马者道旁儿”的前车之鉴犹历历在目。

再走一会,车子就彻底报废了,我下去看了看,知道这次是修不好了。

不过这也好,我不用着急了。我从容不迫的打电话,让农民朋友开着拖拉机帮我运苹果,同样的,作为代价,我的车的残骸归他们了,他们欣然接受了我的请求。然后我就十分雅致的做着广播体操,文质彬彬地绕车环行,我的动作像温良恭谦让的绅士请客吃饭一样从容不迫。我一直做到他们开着拖拉机轰轰隆隆的来。他们来了也不说话,只是一筐筐的闷头装苹果,我不管他们,一步步做着我的体操。

但他们装苹果的暴行终于引发了我的副驾驶的不满,他好像忍无可忍了,所以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他憋足气发出一声锐鸣。

“强盗!”

就连天上飞着的大雁也为他一吼惊魂定,直直的从天上坠下来。

他抱着怀里的苹果咬定青山不放松。农民问他,你要被揍的鼻青脸肿头晕目眩眼冒金光了,即便如此,也不放吗?他说,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也不放手。

随即,我看到一个胖胖矮矮的农民挥舞着大而有力的拳头,只一拳就把他揍的眼冒金花,我想这一拳倘砸在我脸上我就失明了,渐渐地我的眼睛就开始模糊不能视物。我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农民飞踢出蓄力已久的重脚,只一脚就把他踢的跪地不起,我想这一脚倘踢在我腿上我就截肢了,渐渐地我的大腿就开始颤抖不能承重。可是突然他的惨叫把我唤回了现实,我惊觉我的眼睛是好的,可以看清隔着十米的他脸上的淤青,我的腿脚也是好的,可以连翻十个跟斗到他身边拿走他的红布包。

我的苹果从我的汽车上被农民一箩筐一箩筐的运到了拖拉机上。原来他们是平顶山,到了拖拉机上就只剩下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等到运完苹果,我的车只有骨架了,轮胎也被他们卸下来装到拖拉机上。我就知道我们得走了,高高瘦瘦的农民像动力小子一样一下子跳上了拖拉机,胖胖矮矮的农民像朱自清的父亲一样爬上了拖拉机。我也跟着上了拖拉机,然后拿出我的战利品红布包来端详一番。

红布包里有十块钱和一张相片,相片是他和女朋友的合照。我把十块钱藏在相片底下,趁他们不注意放进兜里。他们坐在车上不说话,只是把一个个苹果塞进嘴里吐出核来。

我急得没办法,只好拿出相片问他们,你们老江湖是会看面相的,那么他的女朋友,究竟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高高瘦瘦的农民瞥了一眼发表评论说,他的女朋友的眼白多不是守贞节的女人。

胖胖矮矮的农民回过头来发表评论说,他的女朋友的**小不是好生育的女人。

我振振有词发表评论说,她的女朋友耳白于面不是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的女人。

最后大家一锤定音说,他的女朋友是个伶牙俐齿而不好生育的**。然后我们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我的笑里有白得了十块钱的得意,他们的笑里有偷了我十个苹果的得意。他们以为我没看见他们偷我的苹果,实际上我看的清楚。他的皮包里鼓鼓囊囊分明塞满了什么,他的座椅下咕咕噜噜分明滚动着什么。但是我不说,因为我一想起来他的铁虎重破拳和大力天残脚来就失明失聪了,既看不见皮包了也听不见声音了。

到上称的时候,我的红苹果早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些垫底的青苹果,这次连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也算不上了,变成了夏威夷海滩。我才悔不当初把红苹果放到青苹果上面。最后一个红苹果去哪里了呢,我想是教那个年轻人吃掉了,他大快朵颐的吃着他拼死护住的红苹果,他就变成了一个红苹果,比富士山上最红的红富士还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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