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眼中的那片澄澈

作者:無色蝶 更新时间:2024/2/23 21:26:06 字数:2443

初登场无比自信的剑士少女正与贝鲁格及其女仆打得火热,而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彻底沦为看客的三人组也悄摸商量着对策。

“…莫莫,趁他们没有注意我们,悄悄溜走吧。”

作为三人组中仅有的智商在线的成员,芬妮用手指戳戳了沉迷观战的兔族少女,提出了对毫无力量的她们来说唯一合理的建议。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薇诺娜她怎么办……”

“…我们就带不走她的,那个男人和他家的女仆太难缠了,我们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一改先前没睡醒般万事随意的绵软语气,这一刻,头顶着蘑菇帽的可爱花妖神色无比认真。

好友难得的严肃,的确起到了效果。

一向冲动的灰兔少女也明白,仅靠他们三人,连对付那位黑发女仆都千难万难,更不用从贵族手中带走薇诺娜了。

只是……

莫格蕾握紧了拳头,不甘、懊悔、无奈等神情一一在她脸上闪过,最终化作了坚定。

“我知道,但是我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芬妮,你带着大叔先走,我…要去和薇诺娜谈谈。”

“去吧,勇敢的少女,将你心意毫无保留地传达她吧,别在在年华老去时遗憾,愿至上骄阳保佑你。”

“不要说得我好像要去表白一样啊,光头大叔!”

芬妮担忧地看了少女一眼,不再多言,命令剩下的两名纸人搀扶起重伤的光头神父,带着神父用快速但尽可能小的动静撤离了此地。

在黑发女仆负伤、绿藻头男子出手时,莫格蕾找到了接近蓝发女孩的机会。她收起那把用做冒险者第二个月收入买下的普通铁剑,迈着平缓的脚步走向扶着女仆小姐起身的薇诺娜。

“……”

黑发女仆的眸子依旧如冰雪般冷冽,她警惕地盯着缓缓靠近的兔族少女,鲜红液体从黑发少女的虎口顺着手中短刀滴落。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她说说话……”

莫格蕾连忙摆手,在离二人两米处站定。

“薇诺娜,你还好吗?”

一如初见但立场互换的问候,注视着女孩眼眸里那片湛蓝的澄澈,兔族少女有些恍惚。

渴望相见的心,在真正重逢之际,竟有些动摇和不知所措。

但与她有关的记忆无比鲜明,连同那如天空无垠延伸、讴歌湛蓝的心意一齐在眼前浮现——

……

“那个,你还好吗?”

“哈?你是在跟我说话?”

那是半年前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因为偷东西被抓并被揍了一顿的莫格蕾躺在巷子里,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阴暗角落舔舐伤口。

一身轻飘飘连衣裙的蓝发女孩从阳光照耀处小跑到她身边,那双纯净更胜海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看对方的穿着,女孩应该是家境富足,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也就是说,这孩子会很好骗。

那时候,饿了一整天的她如此想到。

……

“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可是,你不是说我给你红豆派,你就拿牛奶糖跟我交换吗……”

蓝发女孩眼睁睁看着她吃完刚出炉的红豆派,随后跟着莫格蕾走了一路。

兔族少女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向懵懂无知的她揭开了这份谎言。

“笨蛋,那当然是骗你的,我又没有那种东西。”

“诶…是这样吗。”

女孩露出了不敢相信的呆萌神情。

“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肉眼可见的,女孩一双海蓝色眼眸变得黯然了。

“…是吗。”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块巧克力,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你…!”

面对女孩递来的巧克力和那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莫格蕾有好多疑问、好多不安的情绪堵在胸口,最后却只能吐出一句。

“…谢谢。”

初见时,莫格蕾虽对女孩的善良感到惊奇,但更多的是对女孩优渥家境的羡慕,以及对方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散发善意的些微妒忌。

可是,一段时间后,当莫格蕾鼓起勇气去拜访蓝发女孩家,入眼却是残垣断壁。

经过多日打听,莫格蕾知晓了女孩的家是在一夜之间被毁灭的,薇诺娜和她的父亲也从此不见踪影。

就在她为此感到惋惜,逐渐重新过回小偷小摸的流浪生活之际,蓝发女孩笨拙地忙碌于一家破落餐馆的身影进入了视野。

再次见面,女孩明显消瘦了许多,衣服是最廉价的款式,因为整日在厨房与大堂间奔波,身上脸上总是灰扑扑的。

“欢迎光临,唔,那个,请问…您想吃什么?”

但女孩眼中的那片湛蓝,还是那么纯粹和包容。

不善交谈的她努力招待着客人,年幼力微的她勉力做着各种成年人都觉得辛苦的活计。贫穷与苦难没有击垮看似脆弱不堪的小女孩,她依旧向周围的人释放着如萤火微光的善意。

假如命运夺走了你习以为常的幸福,假如生命总以刻薄相欺,你还能否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失去一切的女孩用笑容回应了诘问。

……

“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渣滓,呸!”

“呜…你受伤,对不起,都怪我。”

某天,莫格蕾正暗中观察出门采买的蓝发女孩,却目睹对方被几个半大的孩子围住抢夺东西。内心还在犹豫,兔族少女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冲进小巷,用自己的凶狠赶跑了那些人。

“这点伤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倒是你,以后可别一个人老往巷子里钻。下次,我可不一定帮得了你。”

当蓝发女孩抛下手中的食材,用小手小心地为自己处理伤口,脸上露出心疼与担忧的表情,莫格蕾心中对于自己干出这样蠢事的悔意消弭无形。

“薇诺娜,你把东西分给这些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店长听说这些孩子的事后,就让我把吃不完的食物发给大家。”

望着蓝发女孩在巷子里为流浪者发放食物,其中还有前几天试图抢夺食材的家伙,莫格蕾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拿了一份烤薄饼后,她就躲在薇诺娜看不见的角落默默注视对方。

“莫格蕾,厨师先生给我做了晚餐,我一个人吃不完,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帮你吃掉你不喜欢的吧。”

给所有人发完食物,蓝发女孩提着自己的晚餐找到兔族少女,那柔软的笑容止住了莫格蕾想要溜走的脚步。

“莫格蕾,你这么厉害,去当冒险者怎么样,我听说做冒险者可以帮助别人,又能赚到很多钱。”

“冒险者吗,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收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孤儿…不过,既然薇诺娜你觉得合适,那我去试试吧。”

说到一半,自嘲的话语被她咽下,莫格蕾注视着不久前刚刚失去了亲人的小女孩,思量了一会儿,终是点头应允了。

那之后,她在镇上冒险者协会的考核中,拼尽全力击败一位气合武者的少年,被协会副会长看中,成为了见习冒险者。

她很珍惜也不愿辜负薇诺娜的期待,在副会长小姐的指导下,苦学两个月修炼出了斗气,成为了正式的黑铁级冒险者。

当莫格蕾想要将这份喜悦传达给蓝发女孩时,一直埋头修炼和帮协会打杂的她,这才从店长那得知了如晴天霹雳的噩耗——薇诺娜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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