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初起日沉阁

作者:李小七BW 更新时间:2024/2/2 12:41:21 字数:2961

早晨听到那个结果的时候,刘景深并不是特别地惊讶——四次鞭刑外加流放北极圈——在上个月战犯处理原则出台的时候就有过风声,现在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关押战犯的监狱并不是特别的森严,犯人们可以在不出监狱大门的情况下自由行动,也只有五名狱警来每天完成清点人数与食物供给的工作,甚至,战犯家属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进出这所监狱,如入无人之境。

刘景深慢慢地拾起思绪,起床,刷牙,以及问一下狱友有没有自己的剩饭。

香烟慢慢地润滑了因为数日荒废而生锈的大脑,当然不用说,烟也不多了。

自己爱人早年因为核沾染过量去世之后,自己在世界上的亲人就只剩下了唯一的女儿——况且父女俩已经因为见解不同断交很久了。

手腕处传来的巨力把刘景深拉回现实,是他的助理老马。

“该吃饭了,这几天尤其得注意别生病”,还是那么不带感情的话语。

老马因为腿上有旧疾在身,常年只能靠拐杖四处活动,因此躲过了例行的鞭刑,也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他。

“什么时候轮上我?”

一边嚼馒头刘景深一边问他,早餐时间也是入狱的十几天以来两人唯一会有交流的时间段。

“大概还得有几天,之后会有医生逐个给鞭刑犯做体检,然后定下最后的单次行刑次数。”

“嗯。”

今天与老马可以预见的交流即将结束,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刘景深去继续完善他的“北极圈驻扎计划”,而老马也要开始一天的自训生活。

早饭结束,洗盘子,给怀表上发条,然后就该找个安静的地儿接着草写计划了。

当然,就像钟表偶尔也会故障,刘景深今天回到自己床边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封不妙的信件。

信件不妙之处在于它的大蜡封与邮戳。那个蜡封的徽记,刘景深不太记得是哪个研究所的标志了,但那个邮戳和署名明明白白地写着——刘芷兰。

他的女儿。

十几年来刘景深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哪怕是在刚被调到研究所工作并不是特别忙的时候,他也没有萌生过要把女儿接到身边来的想法。他甚至不知道女儿具体的生日。

来信如下:

“刘景深先生:

听闻您受审,特此来信。

想必您难逃北极一行,而本人正好有些请托敢烦与您。

相关细节无可奉告,万望您理解。

若是应允,烦请接见本人的同僚,有关内容也将由他告知您。

此致

刘芷兰”

字里行间的尊重并非是源于人女的身份,这倒不如说是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客气。当然,这并不是很令人奇怪,就父亲这一角色而言,刘景深确乎是一个混蛋。

女儿现在应该...有二十岁了?

他随口叫住了旁边的室友,”

今天几号来着?“

1955年4月12号。

女儿该二十好几了,自己被俘的时候也没来信,怎么突然选这个点...

又是一根烟,烟盒快见底了。

推理慢慢被完善...嗯,大致就是这样,那么接下来只要等待齿轮转动就好。

几天后,到了刘景深受刑的时间,由于受刑时间偏后,这场行刑没什么关注度。

他双手被绑缚上拇指粗的麻绳,嘴里被塞上特制的用来咬合的胶状物。

虽然行刑者在他背后,但他仍然听到了不妙的水声——浸入水中的长鞭更具柔韧性,并不会因为断裂而导致藤刺扎入囚犯的身体,但同时液体慢慢浸透藤蔓,也让这件恐怖的凶器变得更加沉重且具有撕裂性。

破空声骤起,伴随着疼痛的双重刺激,让刘景深更加清醒。

面前的屏幕上清楚地展现着他的伤势,深紫色的伤痕狰狞地爬上了裸露的脊背。

狱医例行地检查与询问,他点了点头。

然后是第二鞭,两条鞭痕的交叉处已经皮开肉绽,创口处随着心跳,鲜血有规律地涌出。

嗯...有点上头了。

第三鞭,背部肌腱传来撕裂般地疼痛,或者管它叫肌腱已经不太确切了,应该改称破碎组织。

狱医上前来查看情况,并作出了可以第四鞭的判断。

现在刘景深心里只庆幸不用分两次行刑,至少会和老马是同一批流放人员。

第四鞭。

他不明白生产时的二十级疼痛代表的是什么,但自己的意识已经因为疼痛模糊。然后,刘景深就晕了过去。

行刑的时候,鉴于刘景深要求,老马被安排在旁边旁观——主要的作用是“受刑之后把刘景深抬回去”——至少刘景深申请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又过了十几天,就快到流放日的时候,刘景深终于等到了刘芷兰的新消息—:一位快三十度依然穿着风衣的男子。

寒暄过后,双方坐了下来,刘景深坐在他自己的床上,老马搬了个长折叠椅和来人坐在一起。

“委托呢,非常的简单,刘先生,就是需要您帮忙验证一个事情的存在”,说着,来人递来一张相片。

相片上,一只带有惊人啃咬痕迹的座头鲸尸体静静地躺在沙滩上,作为生物学家,刘景深肯定,这种伤口不来自于任何一种已知生物。

“来,让我猜猜”,刘景深抿了口咖啡,假装沉思了一会之后说了四个字,“‘帝国之剑’”。

来人看上去有些震惊,但是长期以来保持优雅风度的他还不至色变。

“为什么这么说?”

刘景深没有说话,反而是扬了扬下巴,示意男人回到正题。

“咳咳...是这样的,确实是跟‘帝国之剑’有关”来人顿了顿。

“‘帝国之剑’,众所周知,是全球大战的根源之一,它的失败直接导致了全面战争的爆发,相信其中的各个细节,刘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帝国之剑’失败时,就有人提出所谓‘独裁者阵营搞鬼’的说法,当然现在也被证明是谣传。

鄙社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是民主阵营故意挑起的争端,但是根据目前的讯问结果,还缺乏重大支撑力的证据。

总而言之...相信说了这么多您应该知道我要表达什么了。”

刘景深神色不变,或者说他脸上一直流露出一种“还在掌控之中”的神情。没回应,但是他伸出手,微微弯曲了无名指和小拇指,来人心领神会,递了根烟来。

蓝白色的烟带在两指前飞升。

“别的没有要求,但是我需要一些装备。”

刘景深说着把手伸向了一旁了老马,“老马,麻烦拿给这位先生。”

来人这回是绷不住了,边接过清单边说“您...这是早就知道了?芷兰的信里应该没提这么多吧?”

“原因很简单,年轻人:

刘芷兰的信中提到了我即将被流放的事实,而对于鞭刑,却只字未提。所有人将要被流放的地方都是北极,在确保人员全部到达之后,大部分的看守力量将会被撤出,只有少量监察人员留下。

而具体驻扎的位置,将要面临的生活环境,以及可能面对的危险,都是不可控的,所以这并不会成为这封信被寄出的主要原因。所以寄信的原因应该与我流放的地点——北极有关。

再次,准确来说,我在她出生之后,根本没尽到一天父亲的义务,故而也不会是因为所谓的亲情。

倘若说顾虑我浅薄的作战经验,狱中曾在战场上摸爬打滚十年的老兵也不在少数,哪怕老马不逊色于任何现役士兵,当然,还比不了特种战士。

所以委托的内容应该不包括长周期或高强度的打斗。

那么,排除了所有的选项,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很确信,这是一件只要我本人抵达北极就能完成的事情。

而什么事情,在北极发生过,又被保密,且影响足够大,还恰好需要一个实践派的科学家和他的战友去处理呢?

简单想想就该知道,是‘帝国之剑’。

其实当时我有过疑虑,本来北极圈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其实是长期以来物种单一,生态系统稳定性差,而我恰好是生物博士。但当我看到那张相片的时候,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相片上的内容,暗示了可能存在的巨大变异生物,合理推测,‘帝国之剑’造成的影响时至今日还没有完全消散,甚至酝酿出了一些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产物。

不管我最后的判断是否正确,那张单子确实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是我自己打算在流放之前带上的家伙,但是你也知道,押运的那帮人对携带的物资有着刚性要求。

我可以尝试着贿赂或者是别的什么灰色手段,但当我收到刘芷兰的来信时,我就想好了报酬:你们帮我把这些家伙还有你们觉得我能用来进行工作的道具准备好,并且确保我能把它们带进流放区,就这么简单。”

“好的,成交。”

说着,刘景深掐灭了烟,看了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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