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众人鏖战之际,秦何与楚静月这里,他总算画好了她口中所说的“三灵清气化正符”,这会正在讨论该如何使用。
“贴在我胸口上方三寸,凝神运气,凡是感受到我身体内有对抗你的力量,那就将它驱散,”楚静月双目全盲,但听力还好,只能一步步教导着秦何如何操作,来驱散她体内的那些煞气。
“记好了吗?”
楚静月吧啦吧啦对秦何说了一大堆穴位,作为个半吊子医生的秦何听是听懂了,但落到具体操作上,他可就犯了难。
光是这第一步,他就很难办到。
“你这衣服……该怎么脱?”
楚静月不说话了,原因其一不可说,一大把年纪红了脸属实难堪;其二是这裙子确实不好脱,秦何试了好几下,也只是扯松了一点。
大难临头,秦何也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好机械般地服从了楚静月的指令,把那张特制的符按要求贴好。
“你这本书相当不一般,”楚静月强装镇定道:“以你的灵力,本不能有这般强大的功效,是这张符纸本身在增强符箓的力量。”
关于这一点,秦何倒清楚,谁叫他的修为早就被废了,只有枯竭的经脉里储存着几丝微薄的灵气,以供他使用。
就是如此,他的这些符箓还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只能让人怀疑他那本“无字天书”的非凡了。
秦何用心操纵着符箓内的力量,在楚静月的体内游走,那些本来已经充满了她经脉的煞气,在碰触到符箓清气时,几乎是一触即溃,很快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只是,这些煞气和坠仙弓给楚静月带来的伤害可不是一夕之间就能痊愈的,要想恢复,她必须得到疗养。
胸口那个血淋淋的伤口尚未愈合,楚静月的视力略微恢复,她替秦何拔出了插在他小腿和肩膀上的刀刃,期间又是一轮痛苦,这里也不再赘述。
但当他们艰难站起后,却发现原本的战场已经乱作一团,大片的树木被拦腰斩断,零落一团,地上满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数道剑痕无一例外地昭示着此处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淡淡的血腥味还在空中飘散,秦何睁眼去看,却只见司徒孤影和一位陌生的女子正在和裁决莲对峙,而他们也伤痕累累。
裁决莲一刀切下姜玮的一只手臂,再像踢小石子般,将他一脚踢开。
“四师兄!”司徒孤影跪倒在地,只能依靠自己的重剑支撑着身体,他看着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师兄如此惨状,不觉悲从心起,随而化作满腔怒火:“混蛋,我要你死!”
他艰难地抬起剑,同样艰难地挥出,却被裁决莲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
“烦人的小东西,我待会再来处理你,”裁决莲身后的火焰熊熊燃烧,竟是没有半分颓势,她扭头看向已经不再抚琴的冷寒枝,狞笑道:“喂,小贱人,到你了。”
冷寒枝是万道学宫当代大祭酒的独女,也是学宫排行第三的君子,年龄要比司徒孤影大些,自然也要比他冷静得多。
“神官,今日你屠戮我学宫弟子,我都会一笔笔记下,来日,你需偿还,”面对实力超出自己数倍的裁决莲,冷寒枝也不卑不亢道。
“我倒是好奇,你们跟这两人很熟?”裁决莲倒是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你们肯惜了这么多性命,也要拦着我?”
冷寒枝看了她一会,居然坦然道:“这是我父亲和二师兄的意思,他们说,尽力便好。”
“这么说,”裁决莲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思,“你要跑咯?”
她面色忽然剧变,狰狞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
莲火萃剑,神威煌煌,冷寒枝躲闪不及,刚想祭出父亲交由自己的保命法器,却看到一道银线呼啸而过,强行逆转了裁决莲的攻势。
“又是谁?”裁决莲站稳身子,扭过头往回看,却又见一男一女联袂而来。
女子英秀、男子沉稳,不是魏子期与荆玟,还能是谁?
“你们又是什么人?”裁决莲简直要被这一幕又一幕逼疯了,每当她就差一步能得手时,总有人蹦出来阻碍她的好事,“神殿办事,无关人等,赶紧滚开!”
“这可不成,我才刚来,你就要我走?”魏子期笑骂道:“要滚,也是你滚。”
裁决莲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魏子期扒皮抽筋,她祭出莲火,想要将她一同烧尽。
装完一波大的,魏子期很是理智地推了一把荆玟:“我们上!”
说着她就往一旁跑去了,全然不顾自己捅下的篓子。
荆玟银枪着甲,很是威风,司徒孤影见荆玟来到,也发狠地冲了上去,三人顿时战作一团,勉勉强强也能打个平手。
魏子期倒没先去看她的兄弟和闺蜜站在那甜言蜜语些什么,现场的环境很是血腥,在裁决莲突破万道学宫的阵型后,她全然没有留手,将几位躲闪不及的学宫弟子撕成了好几瓣。
真是可怕,就连魏子期这种经验丰富的成年医修,都得抱着马桶吐上三个小时,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内心里就越邪恶。
当然不包括她魏子期。
“喂,姜玮是吧,还活着吗?”魏子期看向躺倒在地的姜玮,他的样子看起来糟糕透了,不仅一只手臂被直接砍断,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碎成了玻璃片。
不仅如此,眼尖的魏子期一眼便看出,裁决莲的火莲附带着一种奇异的火毒,短时间内没事,但长久以来,会逐渐侵蚀人体内的经脉,直到受害者的修为彻底地崩解,变为废人。
“真是最毒妇人心。”她吐槽一句,依然没把她自己算进去。
查明情况后,魏子期立即开始了救治,先是取出了从魏世明那里顺来的针,止住了火毒的蔓延和血液的流失;再用从魏世明那里要来的灵药,给姜玮恢复气血和生命;最后,再用上从魏世明那里借来的法宝——一根青藤手杖,轻轻点了点姜玮的额头。
“啊,啊呀!”姜玮一下子从昏迷中醒来,一瞬间还分不清此刻的情况,“道玄司正,浩然如初……额?”
体内的灵力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身体都做不出回答,姜玮拧着头望了老半天,才看见正在运针的魏子期。
“你在做什么?现在怎么样了?我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放开我?”
“你吵死了!”魏子期甩一根针,精准无误地扎在姜玮的哑穴上,后者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说我也能代劳,但走脉这种事,还是本人亲自来干比较好,主要是比较累,我懒,”魏子期扎上最后几根针,把姜玮全身的经脉连成一条线,“跟着我的指引,你自己把那些火毒和淤伤清理干净,懂么?”
姜玮使劲点点头,才让魏子期把他哑穴上的那根针拔出,他又立刻问道:“我师姐和小师弟呢?他们怎么样?”
魏子期差点一把掌呼到姜玮脸上:“废话少说,他们正斗着呢,你再不治疗,马上就能和你那些师弟师妹们在下面团聚了!”
说到那些惨死在裁决莲手下的师弟师妹们,姜玮也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挣扎之中:
“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他们,如果我……啊啊啊啊啊!”
“疼不疼?疼就对了,你体内的暗伤实在太多,骨头渣子裂了一地,我是拼不回去了,你就另请高明吧,”魏子期调动起体内的灵力,化作一道道涓涓细流,在姜玮的体内游走,替他清淤清创,“痛也忍着,能感到痛的地方,说明还没彻底废掉。”
走完一个小周天,姜玮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反正他一时半会也死不掉,魏子期转而问道:“为什么你们会来救秦何跟楚静月?”
魏子期眯着眼睛看着姜玮,满是怀疑道:“这么巧,刚刚好?”
“呃呃,这不是我们和小师弟刚刚好在附近,听到动静……”
“说谎,”魏子期认真道“你们能来救人,我很感谢,但在我看来,这种满是利益和算计的人情,还是少欠点好。”
“魏姑娘,倒不是我想瞒你,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见瞒不下去,姜玮索性老实交代道:“我二师兄是四阶卦修,他和师父合力算了一卦,算完就给我们交代了任务,至于为何,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魏子期狐疑地打量着姜玮许久,还是点了点头,倒是不置可否。
“拿好你的手。”魏子期把姜玮的断臂抛给他,后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少了一只手,一瞬间脸都吓白了。
“说不定,还能接回去,就是创口不平整,可能会一长一短?”
他被吓晕了。
话说荆玟与司徒孤影这里,一个是半路补课的年轻兵修,一个是重伤仍战的少年剑修,对上仍有余力的裁决莲。依然是不敌对方,不过十几个回合后,就被双双打退。
“荆兄,将军那边没有消息吗?”司徒孤影趁机问道。
“他也被神殿的高手拖住了,现在外围的昭齐军和神殿军已经在对峙了,将军下了死命令,绝不能第一个出手,”荆玟缓了口气,却见那边的裁决莲已经举起了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弓,大惊道:“不好,她要出手了!”
楚静月自然看到了锁定她的那一箭,可到此刻,她却连半分心慌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后的决绝。
“你确定要跟我走么?”楚静月对着秦何问道:“神殿的人要追杀我,若你跟着我,难免会受到牵连。”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秦何直截了当道:“那是我的选择,你不是说,你的伤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吗?若是在这期间遇到神殿的追兵,你又该怎么办?”
楚静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混迹在人群中不起眼的男子,只觉得有别样的情绪渐渐泛上心头,她不再犹豫,紧握着手中的小块紫水晶,赫然地往其中注入了仙力。
这一次再无人阻拦,坠仙箭夺弦而出,席卷而来的黑雾蔓延无边。
楚静月牵起秦何的手,空间的镜面泛起涟漪,在那个即将与坠仙箭相击的一瞬间,他们潜入“航道”,驶向远在十方山岭的“信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