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穿越成了我人生里的反派。
什么叫我人生里的反派。
我是个游手好闲,整天除了喝酒抽烟就是睡觉打游戏,一无所成的流氓。
还出轨了交往十年,已经在谈婚论嫁的青梅竹马。
但我的记忆却仍然停留在十年前,她在月色下羞赧着脸答应我表白的那一刻。
就连激动兴奋,想要大喊向全世界分享这份喜悦的心情都还残留在心间。
“你在开什么玩笑,今天是愚人节吗?还二零二四年?”
“你就算要跟我玩这种整蛊,也不能说我出轨啊!太假了吧?”
我躺在不染尘埃的病床上,侧过头看着坐在我旁边一起长大的死党陈牧。
男人长着一张小脸,看上去年纪不大,和我印象里的高中生差不了多少。
但他却穿着西装革履,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他的脸没变太多,仍能看出以前的模样。
眼眸里流露出来的风霜和另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又让我感觉我们相距甚远。
“哈哈,我怎么可能出轨?别说十年,一百年都不会!”
“你的化妆技术是挺高明的,我真的差点要被你整到了。”
我像记忆里那样大声笑了笑。接着试图坐起来却因为我的头疼得厉害,身子踉跄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我看向陈牧,希望他扶我起来。
陈牧却没有扶我的意思,反而是听了我的话,他的嘴唇微动。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明明那么喜欢你,你明知道她离不开你......”
几乎是咬牙挤出的两句话,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责问。
他脸上的怒意汹涌地朝我涌来。
我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那个让我感觉我们相距甚远的东西。
我记忆里的陈牧,永远是笑着的。
“可是我真的不可能......”
迎着他从未有过的怒气,我只能嗫嚅着解释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东西。
于是他失望地转身离去,而躺在病床上感觉浑身都散架了的我也无力阻拦。
只是在护士进来的那一刻,我还是抱有侥幸地问道。
“你好,姐姐,现在是二零一四年吧?”
被我叫住的护士眼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现在是二零二四年,先生。”
她回答完我的问题就匆匆离开了,我旁边那个病床的妇女却是小声议论道。
“都多大年纪了,还叫人家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姐姐。”
她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可想到刚才陈牧所说的二零二四年,我还是压下了不快。
等女护士再一次进来的时候,我才请她将我的手机拿给我。
“先生,这不就是您的手机吗?”
她指着我病床边上的柜子。
那里有一块平滑的“板砖”。
我想反驳这不是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是诺基亚牌子的,翻盖的。
但女护士却不管不顾地扔给了我,又向外走去像是在叫什么人。
而我也无心再辩驳,着急地拿起那块疑似是我手机的东西想要确认一下时间。
但当手机屏幕放在我面前的时候,看着里面的倒影我却久久地怔住了。
这是...谁?
与此同时,我抓着手机的手指也不经意触碰到了某个位置。
接着屏幕亮起,上面的时间也跃然出现。
二零二四年,十二月一日。
2.
“根据你的症状,你可能是由于车祸脑震荡引起的失忆。”
“但具体的原因,我们还是需要做一些检查才能确定。”
直到医生告诉我,我有可能是因为车祸导致的失忆时,我的心里仍旧久久不能平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神情严肃,他旁边的女护士则朝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如果这是整蛊或是演绎,他们完全可以出道拿影帝了。
但手机屏幕里映出的那张脸已经浇灭了我仅存的侥幸。
这是真的。
无论别人再怎么改变,我的脸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有如此大的变化。
我怔怔地拿着女护士递给我的镜子看。
镜子里的那张脸肥胖,臃肿,不知是积攒了多久的胡须让整张脸形容落魄,双眼的眼袋更是又大又黑,我的头发还杂乱无光,像极了枯草。
这是我印象中乞丐和流浪汉的样子,也是我现在的样子。
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尽管我再怎么不愿接受,此刻也只能接受了。
窗台温暖的日光照进病床,我却遍体生寒。
我现在明白周围人包括陈牧看我的目光了。
我真的穿越了,还是在告白成功的那一晚穿越到了十年后。
但迎接我的不是美好的未来,而是糟糕透顶的人生。
我是个整天游手好闲,酗酒度日的无业游民,还给始终不离不弃的女朋友戴了一绿帽子。
我怎么能活成这样呢?
我心里升起一股极为悲哀的懊悔之情,几乎让我忍不住落泪。
“对了,你的朋友呢?”
“刚才是他把你送过来的,考虑到你失忆的情况,最好要有个人陪护。”
医生边说我的情况边拿着笔在手上册子写着什么。
我不想回答他,但可悲的自尊心还是占了上风。
“他,他有事先离开了。”
“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我强撑着不适的身体起身,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要解答,怎么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可尽管我万般焦急没有再做任何检查,但还是迫于医院规矩留下了一个下午。
在找到人来接我,确认身体没有大碍,我才出了医院走进黄昏的晚霞里。
我看着茫茫的人海有些茫然,直到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我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冷漠至极的声音。
“我已经出来了,在医院门口。”
我描述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但电话那头只是不耐烦地让我过去。
很快我在路边找到了电话口中的车牌。
一辆黑色的,我没见过的车,但光看外表就价值不菲。
我打开后座车门上去,车子就猛地发动起来,使得我身体因为惯性撞上前去。
“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冷漠的女声从前座驾驶位传来。
我朝她看去,她扎着干练的高马尾,上身是白色不及腰的短衣,下身是一条牛仔裤。
她的穿衣风格就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简洁,干练。
和她的性格一样。
“黄思莹,我失忆了。”我言简意赅道。
坐在前座的女人名叫黄思莹是我青梅竹马的闺蜜,是我现在手机通讯录里还认识的几个人之一。
而她似乎还和我或者说我的青梅竹马保持着联系,因此对我的现状并不意外。
我本想从她这里了解一些情况;但对方听了我的话只是嗤笑一声,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她的反应让我忍不住皱眉又重复了一次。
“我失忆了,我是说真的。”
前座的她终于冷笑了一声:
“所以呢?你又想说什么?”
“你失忆关我什么事?”
“别和我说话,那只会让我感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