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因为家里的某些缘故,我早早就开始学做菜了。
到了高中时,我的手艺已经不比一些外面餐馆的师傅差。
在某次夏令营时,我就煮过一次饭菜给陈牧,杨咏儿以及其他几个同班的同学吃。
自那以后,身为我死党的陈牧,邻居的杨咏儿就常常会来我家蹭饭或是宵夜。
我也因此得知了他们的喜好。
此刻看着面前冒着热气,全是他喜欢的饭菜,陈牧神情恍惚。
我朝他开玩笑:
“怎么了,不会这十年里你都没再吃过吧?”
“去你的。”
他扭过头骂了一声。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煮的有多好吃吧?”
“一顿饭就想收买我?”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拿起筷子,夹了几块肉片放进嘴里。
“该死的,难道你真的失忆了?”
“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再放这么多糖了,零食也是......”
他有些哽咽。
我却是愣了愣。
陈牧高中时总喜欢吃甜的,零食也好,菜也好,他都喜欢更甜一些。
但现在是二零二四年,他的口味确实可能已经变了。
不过嘴上我却没惯着他: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装模作样要搬走他面前的菜,他把我的手打开。
“谁说不吃了!”
“都三四个月没吃了,你闪边去!”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我直呼好家伙。
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三个月没吃。
我怕他噎着把一旁的水递给他,他顺手接过却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干嘛?”
“怎么不是酒?”
我不假思索:
“高中生喝什么酒?”
话一出口,他和我都同时愣住了。
像是终于从一场梦中醒来,他脸上的表情暗淡下去,像是又变成了某个我不认识的人。
“看来这次你没有撒谎。”
“什么?你这话说的。”
在高中时,我可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没人不知道的那种。
但此刻面前的陈牧却看着我的眼睛说:
“你说的谎太多了,我没办法分辨这次是不是真的。”
“我......”
我张口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无从说起。
就像在医院那时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陈牧没有再转身离开,而是叹了口气。
“先吃饭吧,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
... ...
十年的时间有多久?
对于在十年后这头的人来说,那是一眨眼的事;而对于十年前的我,却是难以想象的广阔未来。
陈牧和我说了许多的事,我们一直从午餐时间聊到日暮沉沉。
我的未来也不如我最初想的那么糟糕。
高中之后上了大学,大学正常毕业后找了个稳定的工作。
时不时发出的朋友圈狗粮。
它还是大部分都在正轨上的。
虽然也有一些意外的小插曲。
比如在陈牧口中,他居然也喜欢着杨咏儿。
时不时来我家蹭饭,除了我的饭菜合他口味,其实更多地是想接近杨咏儿。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点。
以至于我和杨咏儿在一起后,他失落了好久,几个月的暑假都没有再来我家。
而我则沉浸于和杨咏儿在一起的喜悦中,擅自认为他出去旅游了。
“原来我这么见色忘义的吗?”
我喃喃自语道。
陈牧闻言翻了个白眼,如今的他早已释怀。
如果说心里仍有什么不爽的,不是因为当时的失恋,反而是我重色轻友这一点。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我喜欢她吗?怎么好像不惊讶的样子。”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牧喜欢她虽然让我意外,却并不诧异。
我记忆中的她值得任何人的喜欢。
8.
陈牧打着饱嗝离开了。
我的心情也因为和他和解轻松了些。
尽管他离开时还是给我胸口来了一拳。
“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出轨,但我更不希望你和她不幸福。”
“不管你们最后结局怎样,我现在都是你们两个的朋友。”
“所以你最好赶紧给我去道歉。”
“我会看着你的。”
他两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
我哑然失笑,答应了他。
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我的笑意也又一次消失。
在陈牧的口述中,我和她曾经是让人无比羡慕的一对。
我们时常会和彼此一起出去旅游,两人的朋友圈更是充斥着我们的恋爱狗粮。
在外人眼里我们几乎从不吵架,有些应当只有男女生一方会知道的东西我们也是心有灵犀的共通。
而陈牧描绘的愈是美好和令人向往,我内心的罪恶感就愈发深重。
只是连陈牧也不清楚我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突然地就将自己封闭起来了,躲在房间中闭门不出。
在他口中,一个人的堕落是如此轻易。
三个月的时间,我从那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积极向上的人生跌落了。
明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准备婚房的阶段。
我却染上了酗酒,赌博;一夜间整个人颓废不已,就连样貌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要么整日里都是待在房间里,要么就是出去后彻夜未归。
将用以结婚的钱和房子都用以赌博。
最后甚至把外面的女人带回了我和杨咏儿的家。
他告诉我,十年里他和黄思莹一直都是我们的好友。
在得知我的转变后,二人都来过我们家询问原因。
但似乎连杨咏儿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
他和黄思莹都十分奇怪。
明明在他们看来,我们是心灵相通的灵魂伴侣,从未有过大一点的矛盾。
但我知道。
那是因为我把日记藏起来了。
我从学生时代起就很讨厌将本子撕开借草稿纸的行为。
我认为那会毁坏本子。
但我却将日记撕开捏成废纸,扔进了垃圾桶和杂物里。
杨咏儿找不到我刻意隐瞒起来的“心”,自然再也无从得知我的一切。
此刻我回到房间,又翻天覆地的寻找了一遍。
但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日记了。
可我十分确定我一定将它们藏在了某个位置。
会是在哪里呢?
我脑海中没来由的闪过一句话。
“日记写出来就是给别人看的。”
曾经的我是这样这样认为的。
仅仅是捏成废纸模样,并不能保证杨咏儿不会发现。
而我又没有直接将它毁掉。
再加上我是一个十分害怕孤独的人,那么我应该会将剩余的日记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请他代为保管。
这样才能满足日记是给别人看的这一点。
可陈牧并不知道我出轨的原因,难道我把日记交给了黄思莹?
我好像想通了。
所以在得知我日记里面的内容有多么混蛋后,她才会对我如此排斥。
我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她的电话又一次拨了过去。
不管日记的内容有多么混蛋,现在的我都需要知道它,才能背负起我应该背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