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人们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么我的“穿越”或是“失忆”也许正是这样。
我丝毫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尽管看过了日记，记忆也不会凭空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终究不是他们记忆里的那个人。
虽然可惜但也庆幸，正因如此我有着与之前那个消极的我截然不同的心境。
才不至于错过最后的时间以及杨咏儿的生日。
我还是离开了医院。
尽管头痛得厉害，但在我“穿越”过来后也只是过去了几天，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内。
在陈牧和黄思莹的帮助下，我顺利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这样就行了。”
装饰好家里的彩蛋，我和我两位十年朋友相视一笑。
黄思莹出发去接出院的杨咏儿了，陈牧则帮我收拾杂物。
等到收拾完我拍拍陈牧：“谢了。”
后者直直看着我：“你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只剩下可能不到一个月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多想了。
“别担心，就算我死了，你也能吃到我的菜。”
“我可不吃死人的菜。”
陈牧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等到陈牧也离开，我一人坐在装饰好的家里等着杨咏儿回来。
我从黄昏等到天黑。
最后才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敲门声。
我赶忙打开门。
黄思莹背着一个娇弱的女孩，长发盖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让我有些失神。
终于见到了，十年后的她。
“她吃了药，有些困。”
黄思莹看了看装饰好的生日彩条。
“好。”
我轻柔地接过黄思莹背上的杨咏儿，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找我吧。”
她犹豫了一下：
“如果恢复记忆也记得跟我，还有陈牧说。”
“嗯。”
我的目光停留在杨咏儿身上，连门后的关门声都没有听见。
再深深地看一眼后，我把生日蛋糕端出来。
而后才蹲在沙发旁，抚上她犹如丝绸一般的黑色发丝。
底下是一张略显苍白却不失清婉的脸。
“感觉瘦了一些。”
看来这段剩下的时间得好好把她养胖一点了。
我皱眉自语。
好似听到了我的声音，杨咏儿的眉睫微颤，像是就要醒过来的样子。
这时也天黑了，我转身想去开灯，手腕却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了。
“是你吗？”清脆好似夜莺的声音。
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
“嗯，是我。”
我尽可能温和道。
话音未落，一个纤弱的人儿已经撞进了我的怀里。
像是抱着溺水时的救命稻草，她抓得很紧，生怕下一刻我就会消失一样。
“……我做了噩梦，梦里你怎么都不肯理我，我也找不到你的日记，我好害怕。”
我任由她抱着，又轻轻拍着她的背：
“只是梦而已，我就在这，日记也是。”
“哪都不会去。”
“今天是你的生日，等我一会好吗？”
“我在厨房里做了些你喜欢的菜。”
“不要，你别想去别的地方。”
“那我就哪里都不去。”
我拉着她的手，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微红的火光在黑暗的客厅里格外耀眼，倒映在我们两人的眼中。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我笑了一下。
“快许愿吧。”
她好似大梦初醒点点头，眼神迷离地注视着火光，唇瓣无声开阖。
她的手扣上了我的手。
看着杨咏儿许愿的侧脸。
有某些遥远又令人怀念的记忆画面闪过，我脸上好像有什么温热湿润的东西淌过。
“我爱你，对不起。”
不受控制的话语喷薄而出，我抱住她。
明明可以这样告诉她，为什么最后会选择隐藏自己的心意呢？
比起纸上苍白无力的字迹，此刻传过来的体温是如此真实。
记忆消失了，却有悲伤难过的心情不断涌上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我的肩头轻声呢喃。
“我也是。”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头靠下去和她贴在一起。
“我这辈子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喜欢就藏在那些细碎的时光里，从来不曾离开。
后记
“1月1日。”
“他还是离开了。”
“在干净的阳光照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嘴角带着笑意，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尽管每个人心里都有所准备，还是免不了难过。”
“尤其对他过去的青梅竹马，未来的妻子，杨咏儿而言更是如此。”
“自他走后，杨咏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和姓陈的都很担心她。”
“我们也理解了为什么失忆前的他会有那种想法，大概这就是关心则乱。”
“没有人能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保持冷静。”
“在得知他得了脑瘤时的我也是一样。”
“没办法不去自责那些对他冷漠的时间，作为朋友本该陪伴支持他的我，反而在没有好好了解他的时候就单方面放弃了他。”
“也后悔那天，他做的最后一餐没有多吃一点。”
“……”
“一月十日。”
“听说失忆前的他除了日记，还留下了一封信。”
“今天我和陈牧都从姜雪的口中听到了原本的内容。”
“向我们道歉的话不说，在信里他也提到了自己害怕被误会又不敢说出实情的纠结心理。”
“为什么说是原本的内容，因为失忆后的他看过信后觉得信的内容太肉麻矫情了。”
“又给我们重新写了另外的东西。”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原来他还会做手账。”
“他把日记中的内容做成了手账，送给了杨咏儿。”
“真是个傻瓜，明明之前还怕她睹物思人，现在却这样做。”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比之前那个决定要好。”
“说起这个，他还向我们道歉了。”
“说不该自以为是地做决定。”
“……这又让我想起了当初喜欢他的理由。”
“做错了事，会诚恳地道歉。”
“永远会把温暖的那一面带给我们。”
“想起来仍旧是十分令人安心。”
“一月十三日。”
“姜雪开了一家餐馆，邀请我们去试吃。”
“我和姓陈的拉上心情有所缓和的杨咏儿一起去了。”
“……饭菜像是他做的那个味道。”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教了姜雪他拿手的几样菜，品相味道都很是令人怀念。”
“看来以后得常来了。”
“三月十日。”
“开学的日子，我回到了学校。”
“又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那排树下。”
“从前我们四人也常在这里。”
“那棵最宽大的树下此时也躺着几个少年少女。”
“……他说自己的失忆就像是穿越一样。”
“那他现在有回到过去吗？”
“是不是此时也像某个少年一样，从树下醒来，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看不清摸不着的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