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决定杀死威克尔了。
威克尔伯爵将我拉进一个昏暗的房间,是个被装饰成婚房的房间,最为醒目的是正中摆着的一张宽大的床。他点起柜台上的蜡烛,一根、两根……共计十八根,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数字。
亦或者,有着那么点意义。比如说昭告威克尔的死期之类的。
我知晓他想做的都是些什么,毕竟他的大脑也只能想到这样的东西。
我假装顺从他,搂住了他的脖子。
“宝贝,我想我们的动作得快点了。要是我那老掉渣的父亲找上门来,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嗯,我知道。”
进行下去?这样假情假意的悲喜剧吗?抱歉,我可没工夫陪你玩游戏。
该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悲剧。
祷告术其二十——【罪恶的双子将他的哥哥囚禁在了镜中,而他位列彼方。】
此乃移形换位之术。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于我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朵鲜红的玫瑰花。花苞于我手中绽放,而我则紧握荆棘。
“你知道吗?赫提卡伦。越是美丽无瑕的玫瑰,就越着尖利的刺。”
对准他的脖子,贯穿,易如反掌。我没有忘记插花课上的内容。
花杆以极为华丽的方式,贯穿了威克尔公爵的咽喉。而他甚至无法作出哪怕一声响亮的哀嚎,就滑稽地翻滚下床,在地面上抽搐着。不久,便死去。
血液很快就溢出来,刺鼻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托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公爵暴死的惨状。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因为他人的死而感到高兴。
那些不可名状的压力也就此豁然飞逝。
就此,我身为威克尔·提亚·卡莲的身份同这个男人一同死去了。以后,我便还是我自己,还是那个圣洁的修女。美丽,而又强大。
似乎是血腥味飘到了门外。一名女仆打开了房门,跟着她的还有两名女仆,她们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她们看见了身上溅满鲜血的我,与倒在血泊中的、已经是具尸体的伯爵。
我伸出手,“嗨——”地向她们微笑地打着招呼。
我认得她们,她们都是曾被威克尔伯爵亵渎过的女仆。其中一位还不幸因此得了身孕,好在最后胎死腹中,才免于被灭口的悲剧。
她们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奇怪,感觉就像是——除了恐惧,什么感情都有。
“是你杀了他吗……卡莲……”她们询问我。
“嗯,是我杀的。我尽力给了他一种对于他而言最痛苦的死法,其结果就是这样。”
我微笑着,不乏一丝灿烂。我选择爽快的承认自己杀人的罪行,身上并未因此新增哪怕一分一毫的负罪感。
我的手上早就已经沾上过太多不必要的鲜血,这个男人的死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周前的一顿早饭,没法在我的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们小声地议论了起来。开小会时还时不时地看向我,我不知她们是在议论什么,但我相信,她们一定会喜欢我的插花作品。
“卡莲……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这对你也会有所不利吧。”
“要问原因?很简单啊,因为他该死。”
不需要更多地台词了。
她们听了,便不再说话。倒是在默不作声的向我靠近。并没有因为我是个明目张胆的杀人犯而惧怕我。
可笑的是,我误会了。她们的目标不是我。
而是倒在血泊中的伯爵。
我看到的场景,稍微含蓄地描述下吧——
在那玫瑰花盛开的地方,翩翩少女快活地跳起了舞蹈。你一脚,我一踏,她一踩,舞步飞旋,且永不停歇。每名少女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如同玫瑰花般绮丽。我想,此时此刻,她们正处于一个人生最快乐的时间。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们的表情看起来会这么的幸福呢?起舞吧少女!舞吧,舞吧,舞吧!
“什么狗屁贵族!不如圈里的一头死猪,把牛子当脑子使的混蛋……”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污染了多少少女的身体啊?滚去十八层地狱吧!”
“你还能死的比我还早,真是解气!不行,不够爽,再来一脚……”
……
想必,这就是她们快乐的歌曲吧,充满鸟语花香。
我不打算打扰她们快乐的舞蹈,便从衣柜中找出一套普通的礼服,换上后离开了这里。
这个世界不乏有比魔女还可憎的存在。而且他们隐藏得比魔女更加隐蔽,难以得到制裁。
而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警察和法庭的工作。是我在一直多管闲事。我的工作是狩猎魔女,仅此而已。
我从那早一个月就准备好的备用小道,逃出了这座腐败的宅邸。
等逃远了再回头望去,那里与废墟没有什么区别。
未来究竟有什么在等着我呢?我并不知晓,但我可以确信。不会比现在还糟糕了。
因为,未来无论多么混蛋,我起码还能去做我自己,真正的自己。
仅此而已,便能让闭塞心灵得到宽慰。
我是利欧特·卡莲,一名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