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翡翠城。
提早出发的缘故,料理完村里的杂事,宁寒直接回了翡翠城。
紫云妃正巧办事回来,先是怪异的打量宁寒一遍,过后绕着宁寒转了一圈,颇费解的样子。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人都憔悴了。”
宁寒拧着眉头,“没事,跟人打了一架。”
紫云妃了然的颔首,说道:“那一定是一场恶战。”
“……差不多。”
身为修士,打架还不是家常便饭。
不过这场架,有些不一样,宁寒可没赢,要怪就怪她秦庭仙胜之不武。
现在人不在了,索性不在乎。
白天听紫云妃的安排,晚上好生睡一觉。
又过几日,宁寒先走一步,前往归神乡所在的四荒城。
看着地图打眼盘算,翡翠城、天邙山、四荒城,刚好占天海域的三个角,几经辗转,算是把天海域跑了一遍。
此行,宁寒调查宋家动向之余,需帮紫云妃一个小忙,把宋倾城带出来跟她见一面。
作为朋友乃至姐妹,这是紫云妃最后一次劝她,纵然是宋家的人,也没必要为家族牺牲。
是日天晴。
四荒城是个特殊的地方,来往者皆是外地人,包括临街的门店生意。
想要进入这里,需持有唐、宋两家派放的木牌,方有进城的资格,才有在四荒城活动寻宝的机会。
这座城不大,估摸一两万人,倒像一个镇子。
城外却是辽阔,西边的山脉绵延不绝,南边的荒野广袤无垠,北边的密林一望无际。
俨然秘地,寻常人轻易找不到。
宁寒带着紫云妃给的伪造木牌,成功进入城内,无形的压迫扑面而来,数道目光扫过宁寒全身。
正常,不足大惊小怪。
四荒城戒备森严,凡入城者,都要被暗中的高手审视观察,同时也是警告。
尤其某个特殊日子的临近,审查只会更严。
宁寒漫无目的的在城里转了一圈,未曾打听到翡翠城的宋家人被杀一事。
议论最多的,当属天选者的宋倾城。
宁寒去到一家茶馆,第一次来四荒城不假,却像常客那般,轻车熟路的进了一间厢房。
不久,小厮打扮的男子来到厢房门外,左右扫一眼无人廊道,再推门而入。
“公子久等了,这是宋家狼武卫的甲胄,密语都在纸上,烦请公子牢记。”
说完,留下东西,他便走了。
这是紫云妃安排好的一切。
宁寒再度现身之时,已然出现在街角的巷子里,身穿甲胄、头戴铁面,手持粗硕战马剑,各种暗号、手势牢记于心。
这身行头走在街上,可谓威风,行人躲闪不及。
宁寒大大方方的走到宋家山脚下,毫不意外的被守卫拦下。
今日的值守比往常多了数倍,他们更清楚狼武卫地位,此时的照片该都在泉眼那里才对。
疑惑归疑惑,流程还得走。
其中一人说道:“今日口令,花前月下。”
宁寒漠声道:“墙头马上。”
“做什么去了。”他点完头,继续问。
“刚从翡翠城回来,捉拿一个名叫宁寒的人,只有我一个活着回来。”
那人了然,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黄泉古路开启在即,本家顾不上那么多了。
“嗯,辛苦了。”
他说完,立即放行。
宁寒从容不迫的上山。
……
宋家内院。
宅内芳菲遍地,固然美极,因人儿眉间的忧郁,却也黯淡十分。
开一扇窗,微风吹拂。
宋倾城趴到桌子上一动不动,自回来后,心情不大好,很少走出房门。
“小姐,用膳了。”
门外声音落下许久,屋里仍无动静。
宋倾城恍惚着,有气无力的应允,侍女这才端着膳食进来。
“小姐,吃些东西吧。”侍女难免不忍。
宋倾城的面色些许苍白,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莫说出门,就是嘴都不想张,更别提吃东西了,再这样自己跟自己耗下去,精神迟早崩溃。
如若放在以前,许不会这般无助,坦然接受算了。
然而九门城发生的一切,总会不由自主的在宋倾城眼前掠过。
思索着种种……有人愿意为秦庭仙拼命,她自己也敢抗争。
倘如像她那样,或许自己也能解脱。
但宋倾城马上又否认自己,自己没有人帮助,更不想别人为自己白白牺牲。
事关唐、宋两大世家的利益,即便紫云妃,应付起来一样吃力。
如此,不断的想,不断的否定,反反复复似永无休止。
宋倾城倍感煎熬,同时清楚自己的懦弱,是造成胡思乱想的主要原因,没有之一。
“几时了。”宋倾城疲惫起身,眩晕常伴。
“午时了。”
宋倾城记得,上次看见光亮,还是日落的红霞,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明明感觉没有睡觉,时间倒像被偷走了。
“小姐要去哪里?”侍女见宋倾城起身,急忙走上前询问。
“出去走走。”
“小姐先等一等,容……容我通报一声。”
宋倾城的心更累了,在自己家里走动,还要经过允许,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许久,门外来了一个狼武卫。
宋倾城只抬头看一眼对方,便不再关注,心道什么都无所谓了。
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点折磨忍一忍就过去了。
出门行至花园。
天高云淡,日头正好,最宜远行踏青,再约上三两好友。
可惜,终究只是幻想。
“命运……究竟何为命运。”宋倾城自顾说着,“就像这一枚铜币,正与反,天注定,无论得到哪一面,或许都会有遗憾吧。”
“既知如此,何必再投掷铜币,让区区外物替自己做决定。”
本想趁着还有人听见,还能发出声音,多说两句亦无妨。
宋倾城蹙眉转头,看向回答自己的狼武卫,目中多是疑惑,想再说对方不该跟自己搭话。
倒非尊卑规矩,狼武卫有禁令,不得亲近任何人,只能服从命令。
宋家的狼武卫,一向纪律严明。
宋倾城的耳边回荡着他的话语,顿时心中一惊,似曾相识的感觉,记起在哪里听过同样的声音。
宋倾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握铜币的手,紧紧按在胸前,松软轻易陷了下去。
“你,认识我?”宋倾城的眸光飘忽不定,一颗芳心拧的难受。
“闲话少说,跟我离开这儿。”
说着,宁寒摘下铁面暴露真容,宋倾城则为他的精妙伪装,甚至深入内院找到自己而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