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形容。
从天邙山回去,宁寒正昏迷,紫云妃告诉宋倾城,宁寒之所以找过去并杀掉天邪,他不想宋倾城那么做,因此欠下人情。
此外,不认为宋倾城有愧于他,一切都是宋倾城的一厢情愿。
无独有偶,双方各怀心思,却从不同的方向,想到了一个地方。
简言之,愿意做就做了,无需太多理由,只求一个心安。
足以解释所有了。
宋倾城欲开口拒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不认为自己有要求他的资格,或许连真心的劝说都不行。
宋倾城可以满足宁寒的请求,不论多么困难,唯独黄泉古路不行。
“师弟,不要逼我好吗。”宋倾城紧握双手。
宁寒说道:“我没有逼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论生死,你都不用负担。”
不冒险,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风浪越大,回报越丰厚。
眼见宁寒站了起来,宋倾城顿感焦急,不管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为了顶替自己,而使他陷入危机,都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宋倾城宁愿自己去死,正好身下就是棺材,方便省事。
“我做不到。”
宁寒认真道:“为什么?狠一狠心,不就决定了,我的生死于你而言很重要?还是道义约束了你?”
倘必须要宋倾城做选择,第一个念头即是前者,其次才是道义。
但宋倾城仍讲不出口。
“那你进去的理由是什么?”宋倾城问道。
宁寒坦然的说:“我无牵无挂,所以无所顾忌。”
宋家不义,他至少还有紫云妃,那女人美的虽妖冶了些,贵在办事靠谱、重感情。
养父宁老三已死,且早已跟天泉剑宗划清界限,孤身一人,生死自知,成不了别人的牵绊。
秦庭仙……
宁寒看得出,她有她自己的使命,肌肤之亲还算不了什么,目前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约束。
“……”宋倾城犹豫片刻,“有,还有人记挂你。”
宁寒投去平淡的目光,“有没有我自己知道,安慰就免了。”
此刻宋倾城多想说出记挂他的人就是自己,可宋倾城觉得自己不配。
分明感情早在戒律堂风波以前就诞生了,最后仍被一些因素影响。
无事时,宋倾城就会回想,假如当时自己出面,宁寒的下场会不会就没那般凄惨了。
被废掉修为有多痛苦,没有几个修士敢想,没有人愿意承受精神、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二人对视许久。
宁寒转身要走,被宋倾城下意识的拽住衣袖,她眼里闪动波澜,似卑微着渴求宁寒留下。
但她嘴唇颤抖,说不出来。
为何……
不好意思吗?
难以启齿吗?
宁寒仍旧拿下她的手,最后说道:“睡一觉,等你醒了,事情就结束了。”
道着,随宁寒在宋倾城面前拂过的手掌,挥散一把薄烟。
淡淡的烟雾扑到宋倾城脸上,困倦来的凶猛,只一个眨眼,宋倾城就又倒头睡了过去。
另一边。
密林深处。
一块山腰上的平地,修建一座祭坛。
祭坛中央便是一口泉眼,常年被灵符封锁,近日泉眼下的腐蚀之气愈发躁动不安,已有小股的毒气弥漫出来。
唐家人坐镇上方,这次由宋家人全权负责。
紫云妃着一件墨绿的锦袍,包裹潜力无穷的妍姿曼妙。
此时此刻,却也无人在意她的倾世姿容。
宋家家主宋居寒与她对峙大半天了,此前两人交手不下五次,宋居寒逐渐力不从心,唐明山坐镇之余也得兼顾战况。
两个老家伙皆心惊紫云妃的实力,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否则就是自乱阵脚,有损家主威严。
“有条件,尽管提,我宋家一定竭力满足,或阁下想要切磋,那不如改日,我定当全力以赴。”
紫云妃笑意不减,“着急了?”
离黄泉古路的最佳开启时间,剩下不到一刻,岂能不急。
宋居寒回望被紫云妃带来的手下,死死纠缠的蒙面杀手们。
这些人的来历皆不明,包括紫云妃本人,江湖上压根没这号人物,活像凭空出世。
而紫云妃接下来的话,令宋居寒恍然,终于明白她带人来的目的,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宋倾城逃离四荒城。
“如果不是为了等宋倾城的决定,我还真想跟你们这些老家伙好好打一架。”
“宋倾城是你带走的?”宋居寒不由震怒。
“是我。”
不及紫云妃回答,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出现的赫然是宁寒,他的话声不轻不重,漫漫然的样子,孤身落到紫云妃、宋居寒二人的中间。
宁寒看向紫云妃,以神识传音,告诉她棺材铺里的一切,以及自己的决定。
后者神色的激烈反应只存在一瞬。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同意。
“你是谁。”宋居寒皱眉。
“宁寒。”
宋居寒的白眉皱更深,熟悉宁寒的名字。
前不久,在天邙山杀死天邪的家伙。
宋家护卫追击宋倾城时,恰好看到他昏倒,且他在翡翠城还杀了很多人。
天邙山那时,宋倾城之所以还迟宁寒一步,就是为了躲避追击。
宋居寒惊于宁寒杀掉天邪那等诡异之物的手段,但也要分时候。
宋居寒压下怒火,心累叹气,说:“交出宋倾城,所有仇怨,我宋居寒代表宋家,绝不再追究。”
交,是不可能交的。
紧接着,宁寒不徐不疾的道出自己的意图。
令宋居寒为之抖擞。
宁寒的能力之特殊,轻易绞杀天邪。
并且他还知道黄泉古路存在一头凶兽,这消息,只有两个家主知道。
可见有备而来,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
不过宋居寒一个人做不了主,遂暗中与唐明山用神识传音。
正当两个老家伙犹豫不决的时候,又一个人来了,赶巧了,宋倾城的出现,两人失去了探讨的意义。
宋倾城拖着疲累,一来就说道:“我陪你去。”
观她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明显失血之兆,精神尚低迷着的。
宁寒一眼看出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强行保留一丝神智,逼出一滴心尖血,迫使她自己从昏厥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