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辰轻蔑笑道:“是,你就这样,自以为的高尚让你变成废人,百口莫辩就干脆当哑巴,展示你不屈的意志?”
“怎么,你是不是还引以为傲,拿这样的自己当榜样?”
“别傻了,你那不值钱的骨气在我看来就是没脑子。”
“可怜宋倾城还天天愧疚,死乞白赖的想去求得你原谅,嘁,你们两个是一样的蠢货,让我作呕。”
“你不是自认很有能耐么,既然冤枉,为何不当场叫板,轰轰烈烈的闹一场,干嘛装哑巴,怂了?我看你是怕死吧。”
“毕竟,修为被废,还能留一条贱命。”
是的,多年未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毒舌。
宁寒从前就不爱搭理她,几年的乡间生活,使得心境变沉,轻易激不起波澜,无比从容的看向她。
“至少我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了。”宁寒整个坐到了窗外。
晚上的风有些凉,更能使人冷静。
蓝景辰清楚,他言语上虽平淡,再这么说下去可能就要动手了,不由得叹息。
“你也只会窝里斗了。”
宁寒明白她的意有所指,从容不迫的说道:“为什么就不能是顾全大局,非要把所有人都牵扯进去。”
当年真要掀桌子动手,就宋倾城的性子,必定不管不顾的掺一脚,连累外人就不好了。
蓝景辰听得出来,他有反问自己的意思。
问,倘若打起来,自己会不会帮他一手。
不帮,没资格指责他。
帮,就成了恨铁不成钢。
“哼,嘴上功夫倒是见长。”蓝景辰脸上的笑意全无,改换面无表情的森寒。
“这都被你知道了,原来你这么敏感。”
宁寒说着,只眼丈量二人间的距离,约莫二十步,离这么远都能被她察觉到嘴上功夫的深浅,不敏感是什么。
闻言,蓝景辰皱眉愈深。
感觉他在骂人,唯独找不到证据。
蓝景辰心里窝火,来时还占尽上风,被他三两句摸不着边际的话给扭转,这与预期不符,直叫人火大。
本来还想了解一下归神乡的情况,传言的真假不重要,关键在宋倾城的去向。
两天前,宋倾城回到天泉剑宗,决定出师,要到外面历练闯荡。
师徒之间,弟子出师与否,视情况而定,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师父身边,有的人是因为有其它要务不得不离开。
试问宋倾城出师的原因,外出历练的理由太牵强,或许就跟宁寒有关,从归神乡归来,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急于脱离天泉剑宗。
这下蓝景辰忽然没心情开口了。
“宋倾城没跟你在一起?”蓝景辰最后问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蓝景辰的眸中闪着隐晦的寒光,在风中轻轻颔首,像在说你小子有种。
话不投机半句多,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夜更深了。
蓝景辰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还犯不上动手,至少不能在秋水阁打起来。
翌日。
街上喧嚣不断,来往者多修士,各家铺子做的生意大都与修炼有关,毕竟藏剑城是人尽皆知的修炼圣地。
宁寒要做的只有等待,每日喝茶、看书,以此消磨时间。
纵观秋水阁上下,依山而建,按高低分为三重,一重比一重高,景色一重比一重漂亮。
宁寒暂住最高处的内院,名曰天云台。
此时的宁寒正端一本杂集,忽闻外面响起的吵杂,应声闯进来两人,还有一个内院的管家苦心阻拦,无济于事罢了。
“……让开,你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什么狗屁天云台,我今天还就进来了。”
“老小子,竟然敢骗我,这里哪有人。”
说着,话声戛然而止。
进了内院,抬头向上看,颇具规模的游廊仿佛架在天上,连通白玉堆砌的高台,站上面可一览秋水阁的气派。
天云台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今日田宗会同朋友多喝了两杯,不顾阻拦,壮着胆子进来了。
不过,眼前的景象固然大气,高台上站着的人影可是惊到了田宗会,岂会忘记上头那人的长相。
“宁寒?”田宗会眨着眼睛,清醒了不少。
碰巧了,两人在这里遇到。
重逢的方式突然且意外,能看出田宗会的惊讶,他好像不认为宁寒该出现在这里,甚至不该再来天泉剑宗的地盘。
此刻,仇人相见,宁寒非但不怒,还平静的打量着他们。
宁寒盯着田宗会,随意挥手命管家退去。
管家的眼底浮现一抹深意,讳莫如深的朝上面点头,转身走出内院,特意关紧大门,留他三人在里面。
管家在秋水阁做事多年,怎会不知当年的风波,宁寒因田宗会,这个天泉剑宗大长老的孙子,而含冤被废。
这仇,不可能简单了结。
既然宁寒是主人家的挚友,那便助他一把,凭主人的高洁,一定同意这么做。
接着,随主意敲定的,还有杀心。
——叮!
大门外的叮铃脆响,身为修士再熟悉不过,外头有人启动了封印。
不出所料,整个水云台的上方,缓缓升起半圆的金光屏障,一个由良世棋亲手书写的“禁”字封锁上空,一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
田宗会心尖猛颤,质问道:“宁寒,你想干什么。”
一切来得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宁寒手扶白玉栏杆,说道:“我本来不想现在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我有什么办法?可能你田大少爷气数将尽,老天爷把你送来了,我不做些什么,岂不辜负这番美意。”
清楚记得,他们有三个人。
当时宁寒杀了一个,包括田宗会,还剩下一个,全在这里了。
要怪,就怪喝酒误事。
屏障的存在,让田宗会慌张不已。
最近关于宁寒的名声可是威风,暂且不论他的事迹,凭他能从归神乡的凶险秘境里出来,足以证明他的实力绝对强悍。
加之他在秦家九门城的表现,杀聚灵修士如砍瓜切菜,敢跟碎虚境硬碰硬,说成嚣张都轻了。
“你想动我?”田宗会勉强硬气的说道。
“不行么。”宁寒平心静气的说。
回答越平静,聚灵境的田宗会就越心慌。
这暴雨风前的诡异安宁,就像漆黑如墨的深潭,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从中钻出何种猛兽,将人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