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庆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向她，“什么意思？”
“你们……”莫道诗轻轻甩了下头发，看着众人的表情，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吵架了？”
“呃……”林书庆一脸黑线，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么长的反射弧。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我刚刚在想你的第一个方案，明明还有死人更少的情况。”少女固执地继续说。
“嗯？你是说，你还有更好的想法吗？”
“说不上好不好。”
“没事，有想法我们大家都说出来，一起讨论就好。”林书庆苦笑一声。
莫道诗困惑地歪着头，“嗯。我想，在你的方案基础上，只要把白天票出局的人全部限定为狼人的话，不就只用牺牲五个人吗？不到七天就能结束游戏了。”
“哦……”林书庆露出微妙的神情。
跟在林书庆身后的陈家兴一听，马上把矛头指向莫道诗。
“哈？白痴吗？我们之前不就说了吗？哪个人肯坐以待毙呢？你要是狼人的话，你肯乖乖被投出去吗？”
“会的。”冷冰冰的声音。
“你——”陈家兴被莫道诗笃定的样子呛的说不出话来，“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们已经被分成两拨阵营了。狼人是游戏主谋的帮凶，他们是要杀人的，”莫道诗的语气平淡，就像在陈述事实一般，“既然是邪恶的一方，不应该做好这样的觉悟吗？”
“就当做赎罪也好，只要牺牲自己五个人就可以拯救另外的十三个人的生命了，这样子不好吗？”
“你……”陈家兴一时没转过弯来，哑口无言。
莫道诗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从众人身上扫过，见无人回答，她又垂下了头。
气氛再次推向冰点。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空也变得更加阴暗了。
狼人是邪恶的一方？
虽说这只是狼人杀游戏的设定啊，可对于没玩过游戏的人，或许确实会这么想。
但是为什么没人反驳她？低着头的腼腆男生，眼神凶恶的俄罗斯人，始终保持笑容的陪酒女，没怎么开过口的三个日本女学生，还有温尔，梁生等等，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看上去很懂事理的林书庆也一样，和老道的托马斯先生一起隐没于人群中。
谁也不想出头，对于好人来说，这种想法自然对他们有利；对于狼人来说，不出头也是为了不被怀疑。
于是就任由这样的想法继续下去吗？
但是啊——
说到底，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是正确的？
我向来自认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出风头的事不该由我来做。可是看着少女那迷茫困扰的眼神，我的心中不知为何激起一阵悲伤。
为了她，我想要站出来。
“不是这样的，”我用力深呼吸，“不是这样的。”
我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下显得十分突兀。
一道道目光陆陆续续地投向我，紧张地让我低下了头。还真是丢人啊，明明下定决心了，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没勇气。
“樊命羽……是吧？”是林书庆的声音。
我偷偷瞥了一眼，见莫道诗转向我。
“为什么？”
“为什么……”
大脑有些空白，原本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的台词也忘得一干二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不是很奇怪吗？不论是狼人还是村民，谁都有杀人与被杀的权力。”我注视着鞋尖，不想面对她的目光，“正因如此，我们双方都是被害者啊！狼人并不代表邪恶的一方，村民也不是正义的伙伴，真正有罪的啊，是那该死的幕后黑手！我们要是在这内讧的话，就中了那些混蛋的圈套了啊！”
话到最后，我已经几乎是喊出来的。
回应我的莫道诗用依旧没有感情的声线，“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答、答案？啊……嗯。”
她似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说法让她满意没。
“噗哧。”
梁生笑出声，同时他也鼓起掌来，手中的拐杖都不管不顾地扔在了地上。
“勇气可嘉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番话，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呃，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认识吗？”我看着他，完全记不起在哪见过这张脸。
“不认识。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梁生耸耸肩，“不过你说的确实对呀，狼人和村民，哪个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哪来的对错之分。那些家伙不敢跳出来说实话，还得靠一个学生来说出真相啊。”
他用余光扫了眼林书庆，语气中透露出鄙夷。
我尴尬地挠挠头，赶紧退到人群后面。
不知道我豁出去说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想要传达的念头应该都好好表达出来了。至于其他人的纷争，我并不想参与。
我更在意莫道诗怎么样了。她正皱着眉，又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看来，我做的还是挺失败的吧……
回到其他人身上。众人不知是受我鼓舞还是受梁生蛊惑，紧张的氛围被缓解不少，可能有了共同的敌人——那不知名的幕后黑手，大家也一致同仇敌忾了。
林书庆应该明白梁生在针对自己，但他只是一带而过，继续做着领导众人的任务。
“算了，各位，这些事情先告一段落。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选房子吧。”
话音刚落，他不忘回头询问许蔓叶，“许小姐，我们的讨论结果你满意吗？”
“呃……干嘛和我说啊，就那样吧。”她转过头去。
林书庆也不恼，将目光移开。
唐泽玲这时候开了口，“说到选房，我们应该怎么安排？都靠近一点？还是各自分散开来？”
“嗯，这也是个问题。看个人的想法吧。我更倾向于都住在附近。你想啊，狼人的动作就算再迅速，至少也会留下给被害者大喊大叫的机会吧？不说蒙着面，只要按照体型进行大致判断是谁，让被害者喊出那些人的名字，我们就能知道谁是狼人了。”
“大概。”
唐泽玲似乎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经过前几次的矛盾，林书庆的措辞也更加小心谨慎了，“要是选个偏远一点的地方，狼人可能还找不到呢。说到底，怎么做还是要靠自己抉择。那大家解散吧。哦对，最好的话，我希望6点的时候可以集合一次，就在……”
他环顾四周，最后发现不远处有棵很显眼的歪脖子树，“就在那棵树下集合吧。有谁有异议吗？”
无人应答，“那好，解散吧。”
说是解散，众人还是犹豫了很久才有人迈出第一步。有了出头鸟，其他人也就纷纷跟着离开现场。
走到最后，还留在原地的也就只有我、温尔、莫道诗、雷恩大叔。
雷恩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扫了我们三个一眼，最后默默走向小镇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