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好像?
确实有几分道理?
“听你这么一说,裁判他们确实对我们太放任不管了。”
我摸着下巴,边思考边说道:“不过我们也没违反什么吧?不是说他们也要遵守游戏中定下的规则吗?我想这就是他们一直没对我们下手的原因吧。”
“话虽如此,”温尔没有立刻反驳我,“但是关于托马斯的故事,其实还有一个小插曲。”
“小插曲?”
“嗯。狼人环节结束后,托马斯给我和唐泽玲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留一下。于是我装作离场,悄悄绕远路返回,这之后托马斯就告诉了我们一些事。”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道。
“关于梁生的身份。”
温尔嘴角上扬,笑道:“托马斯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梁生,那个内奸?”
听到这个名字,我顿时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托马斯难道还藏了一手?
“当然,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有直说梁生是裁判他们的人。他给我们的消息,只是留意下梁生,如果情况有所不对,第一时间干掉他。”
“哦……”
我刚有所醒悟,以为狼人又搞出了什么内幕,可是仔细一想,似乎有些不对?
“梁生他不是自作自受,被安德烈的猎人技能带走的吗?”
“确实如此。”
“那么……”
话一出口,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来这也和你们有关?”
“是的,”温尔啪地打了个响指,从椅子上站起来,“几天前,我和高木凉子在私下谈了一会儿,当时她就后怕地跟我说,安德烈的直觉太恐怖了,一下子就猜出她还有唐泽玲的狼人的身份。”
“猎人的嗅觉吗?”我拱了拱鼻子。
“很贴切他的角色啊,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玄乎的事。就像林书庆能找出狼人,一半是靠自己验身份的技能,一半是靠多年累积的社会经验,没有人能在任何保证都没有的情况下断言一个人的身份。”
“裁判使用的超能力还不玄乎吗……”
“咳咳,”温尔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下,“总之,超出想象的事暂且不提。”
“是唐泽玲吗?”
莫道诗突然冒出头来。
我盯着她的脸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在指什么。
温尔笑着点了点头,说:“没错,雷恩之所以会知道谁是狼人,全是因为唐泽玲把老底都告诉他了。”
“噢!原来如此啊。唐泽玲把狼人告诉给别人,你又把我这样的好人身份告诉别人,你们狼人也太……”
“这就是明牌,”温尔耸耸肩,“你可能会觉得多此一举,但也只有像这样子欲擒故纵,人们才会对自己得到的信息感兴趣。想想看吧,除了眼见为实,也就只有小道消息会让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狼人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为了打一手明牌吗?”我开始有些搞糊涂了。
“不能这么说,将所有人的身份摊牌出来,只是目的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们希望让好人那边发现我们散发出的友好信号,但又不希望头脑简单的人会跳出来乱叫乱吠。所以,狼人这边的身份,会由唐泽玲挑选合适的人选告诉——所谓的合适人选,大概就是指雷恩和安德烈这样有能力,但对于勾心斗角并不怎么热衷的人,这样的人会是人狼联盟坚定的主和派。而好人的身份则是由我散播出去,你和莫道诗选择了相信我,把身份告诉了我,我当然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让那些好人清楚谁是队友,免得胡乱下手。”
温尔此时又提及这事,不免使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摸了摸鼻子,细想自己至今的所作所为,似乎一直都是躲在温尔背后,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温尔的保护。无论是我知情还是不知情,这份恩情都不会有所变化。可我在此之前,竟还在怀疑温尔的用心,俗话说用人不疑,当我选择把身份坦白给他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做好这样的觉悟。
患得患失永远得不到真心。
我也该学着成熟点了。
“说回正题,”温尔不做任何纠结,仿佛他完全不知道我做的那些事,“唐泽玲取得雷恩还有安德烈的信任后,对梁生下的套就一直在准备当中。先是靠雷恩作为心理医生的专业知识,判断出梁生作为一个有伤腿的人,着力点似乎存在着某些问题。当然,仅凭肉眼无法妄断定论,于是安德烈按计划出手测试了梁生一番,狠狠地阴了他一把。”
“答案很明显,梁生确实伪装了腿伤。细想一下,他早在游戏开始的时候就装作一瘸一拐,肯定是有所预谋。在这之后,雷恩去跟踪梁生,很明显被发现了。毕竟他们上头还有个二十四小时监控呢。”
“新仇旧恨一起算,雷恩跟踪他,安德烈阴他,于是他复仇的对象选择了安德烈,大概肢体冲突更令他生气一些吧。老实说,我们本来也只是想找个办法,让他冲昏头脑变成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安德烈化身为猎人算是意外之喜了。”
“当然,也不排除唐泽玲那个女人,悄悄算好了这些的可能性呢。”
温尔眯着眼,虽然哼哼地笑着,但是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看来狼人中也存在着各种不同的心思,要是全用在对抗外敌还好说,但若是全为了各己而预谋的话,也不知道这些人要掀起多少风浪才肯罢休。
我还沉浸在梁生的故事中,没脱离出来,而莫道诗又有了新的问题。
她举着小手,不苟言笑地问道:“那关于命羽最开始的问题呢?”
我最开始的问题?
——是关于裁判他们。
“哦对啊,这不是又偏题了吗?”我马上反应过来。
温尔则是摇了摇头:“其实没有哦,我一直都在为这个问题的回答添砖砌瓦。”
“啊?”
“从托马斯开始,一直到梁生被阴死为止,狼人对于梁生的迫害从未停止。虽然好人一直都蒙在鼓里,但是单单从幕后黑手的视角来说,我们的一切所在所为都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弄死了他们的棋子。”
“而那枚棋子,到死的时候还在问,为什么他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我突然感觉话题有些沉重。
梁生对我们玩家来说,确实死不足惜,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兔死狐悲的即视感——
因为那枚弃子死的时候,就像我们一样,或许我们在被生存游戏围困而死的那一刻,还在心里想,为什么我们会遇见这种事?
幕后黑手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终于再一次清晰地浮上我的脑海。
温尔对上了我的视线,伴随无言的,只是一个确定的点头。
我终于明白温尔的担心。就像我以往看过有关生存游戏的小说、漫画、电影,里面的所有幕后黑手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去抓取玩家。有些贴近现实一些的——比如说是为了赚钱,有钱人会为了观看人类互相残杀而挥金如土;或者是有私人恩怨,被抓取的玩家都是存在某些关系,招惹过什么人,然后幕后黑手把怒火宣泄向他们。
而玄之又玄的作品也有很多,这其中幕后黑手的理由也往往都不着边际。比如是神降下神罚给罪该万死的人;未来人、外星人做的某项实验;政府对于新人类的大洗牌等等等。
当然,也不乏有挖了大坑却烂尾、太监的作品。
但正是生存游戏中天马行空的想象,对人性的思考,才会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为之着迷。
不过很明显——
不论生存游戏里的幕后黑手有什么目的,他们没有一个人会让玩家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所谓生存游戏,本就是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当幕后黑手有能力将一堆大活人轻松抓到一起,也就表明他们也随时有收取玩家性命的能力。
梁生不论是棋子,还是弃子,他都代表着幕后黑手的门面。试想一下,玩家从一开始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谋害幕后黑手的人,而且还成功了!有谁做大boss做得那么憋屈的?
一番百转千折,问题也终于还是回到了起点,一个所有刚进入生存游戏的玩家都会问的问题——
幕后黑手为什么要抓我们这些玩家进行生存游戏?
如果说,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出于下意识的疑惑。那么这一次,问题背后的深意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已经有人付出了生命,这些为之而流的血,必须得有个交代。
“道诗,你在想什么呢?”
温尔的一句话将我从深思中拉回现实。
我晃了晃脑袋赶快让自己转换心思,同时我也不自觉地望向莫道诗,那个出尘绝艳的少女眼神不知为何有些呆滞。
她回过神来,目光第一次显得有些躲闪:“没什么。”
“哦。”
温尔像是什么也没注意到一样。
我愣了愣,像发现了新大陆般说道:“道诗,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以往你不都是正儿八经地说些……呃。”
话还没说完,我就在温尔气势汹汹的眼神下败退了。
“女孩子的事,以后少自作聪明。”
“是……”
干嘛啊这是?
我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温尔的话简直就是歪理,但我根本没法反驳。
说得好像她也是女孩子一样。
莫道诗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不过显然不是在生气。这段时间她的表情确实丰富了许多,至少不再像刚认识的时候一副冷冰冰的机器人模样。
从直言不讳,到讳莫如深,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进步。
“咳咳,这些事日后再提,现在难道不应该更关心下我的安危吗!”
“你也知道啊!”我吐槽道。
温尔一打趣,气氛确实好了许多。当然他说的也是事实就是了,本来我和莫道诗急匆匆地赶来,就是因为担心温尔。至于幕后黑手的目的,这种仿佛要到大结局才能得知的flag,稍微想想就好,这显然不是现阶段最关键的事。
我调整好心态,重新问道:“所以,温尔你对此的计划是?”
“嗯……”
温尔猛地打了个响指:“去找唐泽玲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