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你在期待什么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许幼鱼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慌了,但作为血衣楼杀手榜排名第七的“碧岭玉女”,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区区……
许幼鱼又看了一眼沈安年领口露出的锁子甲。
好吧,她见识还是少了。
哪有穿着一套锁子甲来勾栏找姑娘的呀?
不过!
许幼鱼笃定自己的身份绝没有暴露。
如果沈安年早就知道她血衣楼杀手的身份,又怎会来这里?还不带护卫与她共处一室?
方才听他所言,他好像平日里经常被刺客照顾,而今夜是沈安年第一次见她,那么穿着锁子甲,还对她斟酒很小心也合乎周礼,应该是在试探她。
这种情况下,若是她下意识做出了什么僭越的举动,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依旧抱着一丝侥幸的许幼鱼强压心中慌乱,笑盈盈地答道:
“世子殿下,小女子能期待什么?自然是这‘醉天仙’能合世子殿下您的心意。小女子可是生怕侍不好您呀~~”
然而,沈安年却是以摇头叹息回应:
“许姑娘,不妨坦诚相待如何?”
坦诚相待……许幼鱼眨了眨眼,忙以团扇遮面,故作羞涩道:
“哎呀~世子殿下,您可真是猴急~今夜可是小女子的梳弄之夜,怎得让小女子做一下心理准备呀。您看您这酒还没喝一杯,而且小女子还想向世子殿下献舞一曲~”
“许姑娘倒是误会了,本王所说的‘坦诚相待’,意思是——”
沈安年将方才那一杯“醉天仙”推到了许幼鱼的面前,示意请她上路:
“许姑娘先干为敬。”
“这……”
许幼鱼看向那玉酒杯内清澈如水的琼液,保持着表面的温婉,心中却是对自己一阵痛骂:
幼鱼啊幼鱼!你作为血衣楼杀手榜排名第七的“碧岭玉女”,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个退路,要下这种没有解药的毒啊?!
“世子殿下,那小女子就……”
许幼鱼羞涩一笑,对着沈安年抛了一个媚眼。
然后,双手摸向圆桌下方。
“……不装了!!!”
呛啷——
红木厢房间响起了一声凄厉剑鸣!
许幼鱼从桌下抽出两柄短如臂长的短剑,眨眼间便舞出两道银弧,将桌上摆着的烧鸡给分尸当场。
如今下毒被抓到是个死,杀了沈安年也是个死。
但是,现在屋内只有他们俩。
只要在沈安年喊出声来之前,一剑封喉,那她怎么也有大半夜的时间可以伪造现场,逃出京城。
她曾经可是单枪匹马闯入赤虎山庄,手刃三百名凝气境武修的女人。
现在在她跟前的,可是一个从没有在血泊中打过滚的年轻富公子。
像这样的小公子,只需一剑!!
许幼鱼手中两柄短剑,携带一股肃杀之气直刺沈安年头颅。
然而……
呲啦——
金铁交击,刮出大片火花。
力道自剑传回许幼鱼手腕,震得她双手发麻。
许幼鱼:“?”
许幼鱼茫然恍惚间,看见沈安年竟是拿起了桌上的两把铁勺,准准地便将她的两柄短剑给截在了自己喉头三寸之前。
“啥……”
“许姑娘,这剑使得真不错。”
沈安年那清亮的少年音,落到许幼鱼耳中,仿若阎王的赦令。
沈安年架开许幼鱼手中双剑后,手握两根汤匙,往前一记踏步。
左右两只手上的铁勺,瞬间舞出形似许幼鱼刚刚那双剑的两道银光,飞速朝着许幼鱼的脖子而去。
许幼鱼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啊?”
虽然沈安年手中只是两根铁勺,但她却从这两把铁勺中,看出了她自幼开始修习的“子母双剑诀”的影子。
碍于太过于震惊,许幼鱼恍惚了一瞬,根本没反应过来去躲。
两把汤匙,其中一把顶在她的喉口上,另外一把直击胸沟……
“咳——”
气劲自许幼鱼后背爆开,逼得她猛呛出一口血,而后直接就砸入了后方幔帐中,将厢房的红木床榻直接从中压塌。
下一刻,三道黑影便从靠街的窗户中闪入。
其中两道黑影只一瞬间便去到了床榻边,将四仰八叉的许幼鱼给拉出来,按住双手压在地上,而另外一人则是跪在了沈安年的身侧,低头拱手:
“世子殿下!!吾等护驾来迟,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沈安年并未理会这三个突入的飞鱼卫,将手中的汤勺扔到一旁,朝着许幼鱼走了过去,蹲了下来,咂了三声舌头:
“啧啧啧……许姑娘,姑娘打打杀杀的可不好~”
许幼鱼挣扎着仰起头来,一脸不解地看向沈安年脸上的银面甲,问道:
“你……怎么会子母剑诀?!那可是子母教的秘传剑诀,自百年前便只传女不传男……”
沈安年看了看落在一旁的两柄短剑,笑道:
“哦?原来叫子母剑诀……”
“什么叫原来……”
“不是许姑娘刚刚教本王的么?”
“刚刚教……”
许幼鱼舌挢不下:总该不会这沈安年就看了她刚刚那一剑就学会了?
“你……”
“许姑娘,虽然我知道你肯定很惊讶,但你先别惊讶。”
沈安年眯起眼睛,轻轻拍了拍她头,解释道:
“我爹是当朝圣上,晋帝沈烈。在当皇帝之前,可是九洲武圣之一。”
“……”
“所以,作为武圣的儿子,学武快一些有什么问题吗?”
“快一些……”
刚刚沈安年用汤勺的那一击回击,虽仅有一些她子母剑诀的八分影子,但寻常人要刺出那样的一剑,至少要刻苦练个两三年。
可是,这货就刚刚那么一瞬间……
许幼鱼都说不出来话了。
但沈安年倒也习惯许幼鱼这样的反应了。
从六年前他穿越来到这里之后,教他习武的武修们,无一例外在教他一天之后,都会露出和许幼鱼现在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这近妖的习武天赋是他穿越的金手指,还是这具身体所自带的天赋。
常人需要数年打磨才可学会的剑法、掌法,他仅仅看一眼,便可学十之七八分。
“比起惊讶本王的武修天赋,许姑娘倒是应该担心一下您自己的处境才是。”沈安年笑道。
“我的处境……”
得到沈安年的提醒,许幼鱼才回过神来。
她刚刚可是试图去杀大晋唯一一位世子啊!!
许幼鱼猛吸了一口气,那双画着粉色眼影的媚眼瞬间就变成了一对荷包蛋,可怜巴巴泪汪汪地望着沈安年,夹着嗓子,楚楚求饶:
“世子殿下~~小女子错了呀~您就饶小女子一命好不好?小女子以后天天给殿下暖床好不好……呜呜呜——”
沈安年面无表情,也没回应她。
见自己萌混过关不顶用,许幼鱼咂了咂舌,啐了口唾沫:
“啧,啐——杀剐听便!我许幼鱼也是有骨气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