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应……
沈安年因这超乎预期的回应,直接呆住了。
他观这洛竹音像个呆逼,本来都在想,他接上这李姓色酒鬼的诗句后,洛竹音多半会直接和他相见恨晚,一见如故扑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内应?
换言之,有一方势力潜伏在京城内,而且还用的是李酒鬼的诗当接头暗号?
正当沈安年处理着这巨大的信息量时,洛竹音倒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过于激动,喊得太大声了,急忙捂住嘴巴,尴尬地笑了笑:
“啊哈哈……”
随后挺直后背,对沈安年拱手作揖:
“殿兄,在下洛竹,是柳月谷玄剑门的掌门亲传。师父以前同我说,您以前特别喜欢她所作的诗句,刚刚那几句都是师父八岁时作下的,只给你一个人看过……”
“嗯,原来如此。”
沈安年立马入了戏,试探道:
“为何你师父没有提前送信告知于我?”
“啊哈哈……”洛竹音有些尴尬,眨巴了一下眼睛,傻笑道,“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就是想给师父她报仇。”
“报仇?”
“嗯……我自幼无父无母颠沛流离,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的。年前,我偷听到师父她的爹娘都被被大晋的皇帝给屠了,所以……”
又是老爹的孽缘啊……沈安年心中有些汗颜,而后蹙眉接上她的话:
“所以,你想刺帝,帮你师父报这个仇?”
此话一出,旁边那仨飞鱼卫眼神瞬间化作凶狼,手也放在了腰后的刀柄上,但沈安年也当即用放在桌下的左手打了一个手势:滚蛋!
但沈安年心中也不由感叹:果真不愧是有系统的,竟然想着靠着仅仅“凝气境七重”的境界,越三个大境界刺杀他老爹那么个“天人境巅峰”的武修。
然而,洛竹音却是尴尬的摆了摆手:
“啊哈哈……不是不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真遇上那狗皇帝,怕是我还没有出剑,就身首异处了。”
“那你想做什么?”
洛竹音眼神坚定了起来,看了看旁边那三个飞鱼卫,而后将身子往前探,招了招手示意沈安年把脑袋凑过来。
沈安年犹豫了一会儿,便前倾身子,结果靠近之后,就闻到洛竹音身上那一股淡淡的苏香。
——你还说你不是娘们儿……
而后,这道苏香便被洛竹音吹入了他的耳中:
“我准备去杀狗皇帝的狗儿子。”
“……”
哦……原来又是个刺客,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刺客。
沈安年莫名有些讨厌习惯了的自己,淡淡问道:
“杀他作甚?”
“这不是狗皇帝杀不了嘛。我听说那狗皇帝年事已高,就只有那么一个狗儿子,那只要杀了狗儿子,狗皇帝不就绝户了吗?嘿嘿……”
“……”
“但我倒是听闻,世子殿下不随其父,心肠挺好的。你就不怕错杀一个好人?”
洛竹音努着嘴,指了指旁边那一桌哭得梨花带雨的醉鬼:
“可刚刚那些人不是说……他前些日子不就强抢民女了嘛?”
“……”
洛竹音缩回脑袋,郑重地点了点头,认真道:
“我辈江湖侠客,自当除恶扬善!唯天道故!!”
沈安年一脸郁闷,用右手的筷子敲了敲碗。
叮叮——
“嗯,鸡快凉了,快吃。”
“啊……哦!”
洛竹音倒也是真饿了,见叫花鸡热气都快没了,埋下头就闭上嘴巴开始干饭。
吧唧吧唧……
啃了没一会儿。
叮!!
『成就“首尝竹叶叫花鸡”已完成』
『“竹叶叫花鸡”配方已习得』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沈安年的脑海,惹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只这一息间,他就感觉自己仿佛曾经烤过一千只“竹叶叫花鸡”,还吃了一千只“竹叶叫花鸡”,整个人都快变成“竹叶叫花鸡”了。
沈安年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一时干脆停下了筷子,抬头看去,却见洛竹音倒是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小声呢喃着:
“原来是这么做的……嗯嗯……嗯……”
沈安年不由腹诽:在此方世界土生土长,却带着系统的“天命”,怎么是这么一个呆逼?
不过,呆逼对他来说,倒也算是好事。
他将面前吃了几口的叫花鸡推到一旁,赐给旁边那三个快要馋哭了的飞鱼卫,而后帮自己又倒上了一杯香竹烧酒,抬头饮下一口。
伴着竹甜的酒水入喉,轻甜解腻……真不错……
沈安年暗暗评价着,可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小司命的那张符箓上的话。
这“秩秩龙崖觅天音”,他理解到了,指的就是碰见一个带系统的呆逼。
那后面那两句“飞箭穿竹,刀无涯”。
而也就是在沈安年想着这一句的时候——
嗡——
本还算温和的空气瞬间颤动出声。
他几乎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就反应了过来,此乃武气的动静,而且是针对他和洛竹音的。
沈安年刘海下剑眉微蹙,撇眼朝着左边正对的那扇有些破的纸窗而去。
反应过来的不只有他。
开开心心填着肚子的洛竹音,那双金眸在这一瞬间,也与他看向了同样一个方向。
随后,两人动作整齐划一,伸手试图去抓对方的胳膊,想要把对方拉离座位。
可就是因为这样,沈安年的右手和洛竹音的右手,直接在桌子中心上方,来了一个十指相合。
“嘶……”
“啊?”
两人似乎都在诧异于对方的反应速度,但却也没愣住,不约而同地用力推掌。
砰——!!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掌,震出一道空鸣。
合二为一的力道,推着两人的身子各自朝着反方向瞬间飞开。
也就是两人刚刚飞离座位的时候,一旁的那扇纸窗轰然碎裂成无数碎片,数千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如雨一般,洗刷着方才两人落座的那张方桌。
嗒嗒嗒嗒嗒……
银针虽细,但数量可怖,每根针的力道也不低。
沈安年鞋底直在客栈的砖石地面上磨出两道长十二丈的刹车印,而后便听到一连串惨叫声,瞥眼看去,才看见撒出那把银针的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人死活。
哗啦啦——
“啊啊啊!!!”
“卧槽……什么玩意儿!”
客栈大厅内不少其他的食客,皆是被做了个半身的针灸,就连柜台后方摆放的那些酒坛子也碎一地,酒水溅得满地都是。
他带着的那三个活宝飞鱼卫虽然比他和洛竹音反应慢了一点,但好歹也是宗师境的武修,在刚刚也已经拔刀将射向他们的银针给挡了下来。
“有刺客,快护住少爷!”
三人在一瞬间就挪身到了沈安年身旁,手执长刀将他围在了中心。
沈安年看了一眼洛竹音那边,见她没什么问题,急忙环顾四周,警惕着那人下一次会从哪里攻过来的方向,然而却看见,一支火弩箭从另外一扇窗户射入,直直朝着柜台上的酒水而去。
“嘶——”
洛竹音自然也是看见了,但这根火弩位置距离他们两人都不是一息间能够到达的。
还是沈安年反应快,抬起腿来一记鞭腿,就踹在自己面前那飞鱼卫屁股上。
砰——
“啊?!”
沈安年也没再看,眼神一凝:
——方才一把银针,一支弩箭都是从一个方向射进来的,但其中却有一个微小的角度,他几乎一瞬间就算出了,这人恐怕此刻正在客栈西南方向约莫一千二百尺的地方。
于是,用飞鱼卫把那支火弩给截了下来之后,他夺过另外一个飞鱼卫手中的刀,以他刚刚才学会的神行步,从窗户飞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