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太阳自东边的山峦后探出了头皮。
然而,本应这会儿提醒京城百姓该起床的晨钟,却久久没有响起,搞得许多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以为敲钟的人睡过了头。
皇宫檐廊上,一脸瞌睡虫的宫女们聚在一起,纷纷抱怨着敲钟人的偷懒:
“哎?怎么今儿钟没响啊,我睡过头了,这个月的月俸又被扣了。”
“对呀对呀,今儿该谁敲钟啊?这么大的事儿,都能忘记啊。”
“不是忘敲了,是没敲。”其中一个宫女倒是很坦然,“今儿嬷嬷说了,起晚了不扣钱。我听说似乎是因为世子殿下今早才回府上睡下,所以圣上怕打搅世子殿下休息,让今儿不准敲钟。”
“这样……话说世子殿下有几天没进宫来看皇上了吧。今儿再不来,皇上又得让咱们演戏了吧……”
“不挺好的吗?陪圣上演戏,还能拿银子呢……”
……
宫女太监们在上早班的路上嚼着舌根儿,而在皇宫的御花园内,刚刚起床的沈烈,身披一件金色蚕丝睡衣,手执一柄朴刀,挥挥砍砍。
每一次挥砍,都搅得狂风阵阵,让站在周围的披甲禁林卫望而生畏,对自己的职责都产生了怀疑。
皇上乃是九洲武圣之一,天人境的武修,这别说是几个武修了,假如皇上突然有了兴致,让整个皇宫里的禁林卫全部跑过来给他当陪练,这几百个禁林卫也不够皇上塞牙缝的的。
“呼——”
随着沈烈呼出一口气来,手中朴刀瞄向十尺之外的一座假山,重重竖直挥下。
第一息,风平浪静。
但一息之后,无数血光瞬间就假山内部,由内而外迸出,刹那间便将假山化作无数碎石,四散横飞。
周围其中一个禁林卫瞬间反应过来,喊道:
“护驾!!!”
随即,身下四个人也是急忙回过神来,以身法瞬闪至沈烈身前,用他们的身躯,将飞过来的假山碎石尽数挡下,以免弄脏了沈烈的金蝉丝睡衣。
“小子反应还挺快,不错不错……呵呵……”
咚咚——
沈烈乐呵一笑,敲了敲那个喊“护驾”的禁林卫的头盔,而后就朝着一旁的小亭子里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一旁提着篮子的宫女,急忙上前将御膳房准备的早膳备好。
这个时候,一位年轻的小太监却是走上前来,笑着询问道:
“陛下,这一会儿还上朝吗?”
听到这一句话,沈烈顿时手里的筷子突然一顿,扭眉朝着那小太监看了过去。
见这般眼神,小太监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急忙也是跪地磕头:
“陛下……奴才知错了。”
沈烈咧了咧嘴角,问:“什么错?”
“这……”小太监一时也不知自己什么错,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但随后,沈烈一拍桌子,直接喊道:
“给朕把这没眼色的拖出去砍了!朕昨晚才说了,年儿今儿早才从外面回来,不准打搅他休息。上朝特么不敲钟啊?还敢问今天上不上朝,妈的鱼脑子一个……”
两个御林军走上前来,拉着那小太监就往花园外面走。
“陛下饶命啊~~”的声音渐行渐远……
然而,就在那小太监快被拖出御花园的时候,沈烈用下嘴唇抱住鼻翼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似乎挺不喜欢他杀人的。
于是,干脆又喊了一句:
“算了,打八十大板就成。”
“啪!啪!啪!”带着“啊——!”的惨叫声,在花园的隔墙外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贾公公自御花园外走入,走到了沈烈的身旁,颔首行礼:
“陛下。”
“嗯,年儿睡下了。”
“刚回府上就睡下了。奴才问了鱼甲,说世子昨天带着司命出去逛山,教她骑马,玩得比较尽兴,所以回来晚了。”
“嗯……司命,祝璇月。”沈烈点了点头,一脸无奈,“朕没记错,那丫头生的就和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样啊,年儿喜欢那样式的啊?难怪以前给他送那么多姑娘,全被他踹出门了,原来是没搞清楚他的喜好啊……”
贾公公颔首,答道:
“天北祝氏的次女,出身不算低。而且他们的谶纬术,可窥得历史,演算将来,历代帝王家身旁都有他们的人,倒是也配得上世子的王妃。”
“放屁哟!窥得历史且不论,这演算将来,老子可不信。”
“……”
“六年前,那姓宋的身旁就有个天北祝氏的人。如果祝氏的谶纬术真能演算将来,老子带人杀进宫的时候,那姓宋的不早点跑路还在喝酒看人跳舞?”
贾公公耸了耸肩,笑道:
“虽然演算将来是夸大其词,但天北祝氏在演算天象上,的确是放眼九洲无出其右。祝司命这上任两个月,已经帮大晋算到了两次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地龙翻身……”
沈烈认同这一点,点头道:
“没点本事,朕也不会让那丫头坐上司命的位置。”
“不过……”贾公公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天北祝氏送那丫头过来的目的,有些摸不清楚。”
“嗯,倒也是……”
天北祝氏自诩祝神后裔,侍奉帝王家已经千年有余。
几乎每一届皇权更替,都会主动送人过来。
这是九州皇族的传统。
可问题也是在这里。
在沈烈六年前逼宫灭了齐国,建立了晋之后,就立马送信给天北祝氏,让祝家送个司命过来。
可六年来,皇宫寄过去了几十封信,祝家却一个都没有回。
虽然路途遥远,一两封信送不到也很正常,但这几十封都不回可就有问题了,就仿佛是,天北祝氏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皇帝一样。
然而,在几个月前。
祝璇月独自一个人来汴京,称是祝氏家主让她过来的,还出示了祝家的玉符。
沈烈确认了祝璇月的身份,也没说什么,按照历朝的传统,将监天司司命的位置给了祝璇月。
可是现在,天北祝氏的家主,也没有回一封信给他。
贾公公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小声询问道:
“陛下,可要属下让飞鱼卫盯紧一点那丫头?”
“难办哟。年儿喜欢那丫头,飞鱼卫要盯紧了,年儿得不开心了……让监天司的人盯着就行了,况且那丫头也没练过武,没必要让飞鱼卫盯着。”
“诺,奴才一会儿就去吩咐。”
“对了,等年儿醒了,你叫他过来喝茶。这么几天都没来……”
“殿下说,有空就会来……”
“哎……有了女人不要爹了……”
沈烈一脸悲伤,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
“那你等他睡醒了,就说,朕快驾崩了。再叫几个宫女太医在我养心殿前跪着,备点大蒜……”
贾公公愣了一下,觉得这法子只会让世子殿下提刀砍进宫里,但他也没其他好主意,于是就只得点头应下:
“……诺。”
“还有,你顺带去把那个祝丫头给……嗯哼~懂吧?”
贾公公眉头一挑,立马领会了意思,露齿邪笑,点头应下:
“奴才明白……”
“明白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