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时候,徐跃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父亲。
作为当地有名的大侠,出入当地士族的府邸,惩恶扬善,降妖除魔,嗯这个划掉,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父亲能动用的权力不算庞大,修为也不强,但在他眼里,就是一片天。
那这个天是什么时候塌的呢?
五岁那年,他亲眼见着自己的弟弟饿死。
不,那一年死了好多人。
节道二十三年春(816),大雪,饿死冻毙者十数万。
他活了,在保大和保小之间,他的父母选择了他。
死亡,祂太过公平,即便是当地士族的家中,也依旧有子嗣饿死。
见过吗?易子而食。见过吗?灾民所过之处生机断绝。
人被逼着和山中的野兽争夺食物,更有将病弱者主动让给妖兽以换取食物。
但是灾难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十年下来,如果算上新生儿的话,人口反而更多了。
赈灾来的及时,但,克扣了多少呢?
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但即便只是这么一点,也足以引发暴动。
大侠太弱,士族也是那么的无力。
他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是随风倒,只希望上面的那些争斗,不要波及到自己。
不过想来也是,这么一点蝇头小利,哪能引起大人物的注意呢?
哎呀,这不就遇见了嘛~
徐跃等人见到低空飞行的人影,还打扮特异的家伙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好,心生退意。
不过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遇上这么些人。
“愣着干什么!跑!”
好在,巡检司的人早已收到通知,专程过来拦截。
“好啊好啊,就不打算放过我了是吧,那个姓何的我打不过,还打不过你们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估计是全卿小姐的化身之类的。
何思善那边的确打不过,还把自己的那个新生意识给打分裂了,北边营地那里也只是一个突破口,用于吸引注意力,当然打是能拿下来,可那样一来自己要迎接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不要以为拟世界里的人,就不如你们啊!”
巡检司众人如临大敌。
“目标灵能反应达到五千屯(s∫LCt),有多个一千屯目标正在接近。”
“应该是召唤物一类的东西,仙门那边很喜欢这样。”
“一起上!”
但他们没看见,全卿小姐脸上勾勒出的笑容。
远程的手段无非那么几种,臂张弩、暗器,秘术类的手段勉强也算。
国朝很重视陇西这边的情况,因为不能开一个不好的头,有脏东西能接受,大家都不干净,但玩脱了就必须追究。
故而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可谅他们经验丰富,不闪不避的疯子见多了,也没遇到过这种离谱的东西。
“快散开!”
最靠前的那些东西,是直接扑过来自爆。
“五人一组,隔离术阵!”
“什么都看不见!我这边起码有二十多个!”
“该死!左翼不下三十个!”
“你们在哪!听不见了,我们什么都听不见了啊!!!”
在一片混乱中,全卿指挥着自己的造物迅速杀伤着巡检司众人。
他们做出的应对没错,但他们就没考虑过,对手并非拥有生命,并非拥有自我。
“呵,天外的神灵?天命的编织者?你们能够通过拟世界收割力量,众生的智慧又岂是你们能够权量的?
看看你们的样子,称你们为神,你们配吗?
对,我不应该将所受的苦难加诸于无辜者,但我可不是人讷~”
爆炸的余波将毫无修为的人碾碎,从小村子中一路逃生出的平民,只剩下寥寥数人了。
【要死了吗?】
徐跃的目光瞥到一道流光,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够了,外来之人,就此离去如何。”
“凤凰?天命神鸟?”
全卿第一次产生了忌惮。
何思善也好,超出认知的军源军队也罢,都尚且能用智谋规避。
但天命这种东西,这么说吧,实验体的她若是没有天命傍身,估计也到不了这一步。
(杜珋种涯:都是李家的锅!)
(李中则:啊对对对)
“余下的几人命不该绝,而你,外来之人,若是就此遁入世外,自然不会落入天命的罗网。”
“哦,那你说,我又该如何呢?”
全卿直接把剩下的自律造物解除了,这种东西也就欺负欺负普普通通,没啥见识的通达者了,眼前这个虽然只有通达彼岸,但在感知中极度危险的家伙,明显不在此列。
“放下往世,就此归去。”
“呵,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放下往世,就此归去。”
“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做啊?”
“放下往世,就此归去。”
“你继续在这里当你的复读机吧!”
全卿打算直接飞走,对于这个背负天命神鸟的少女,她打算能躲就躲。毕竟未知的东西确实麻烦。
可这家伙一个劲地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倒是交代清楚啊!
但是真要离开了,心里反而多了几分疑惑。
“你要再不说,我就真走了?”
“命数之中本无你的名字,又何必坠于俗世呢?”
为什么呢?
全卿面上带点苦涩,没体会过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星空是虚假的,自己身边的人是虚假的,自己的命运也只是一群人编织的故事。
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当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对于死亡的恐惧便弥漫了全身。
“我想活下去,我想以一个真正的生灵的身份,活下去!”
全卿看着少女的眼睛,仿佛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些什么。
那人却不做声了。
巡检司的人最后是由少女救回去的,在她看来这些人命不该绝,或者说,她看到的命数中,时候未到,对应的那些被她放弃的,就是她眼中,命数的弃子。
“大人,是否要加派人手,我们还有一次超越距离秘术联系的机会。”
“罢了。你们要的资料,我这里都有,天下姓全,或者是权的高门就那么几家,整个过程,我也有参与。”
少女的目光落在已经不见了的全卿身上,太过平静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她可以选择活下去,她本在命数之外,一切皆有可能。”
业已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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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不起我呢!”
对于杜珋口中的要用一点小小的盘外招,种涯不置可否。
军源是不知道哪个大佬提出来的设想,发展到现在能够轻易压制个体,但同样的,极度强大的个体也能拉高整体的平均水平和上限。
杜珋现在要做的,是让现在这批士卒直接实现理论上的极限姿态。
“事急从权,以后免了吧。
牺牲未来的招数,少用为妙。”
气势不断攀登,只是普通正卒的部队,在向前迈出三步之后,跨过双精源的各个门槛,自身掌握的秘术武技化作巧术,在七转精源的禁卫军上立足,天高的道路为之展开。
“这是我们中大多数究其一生都难以达到的高度,是挥之不去的梦魇,但这不足以成为我们停下脚步的理由,享受这份短暂而美妙的强大。
不过这种话你听听就得了。”
最后这句是对许卓昼说的。
“力量的来源和本质都并不重要,就怕你没有力量。”
感受到了来自不知名处的一道道目光,种涯的本体不禁扯出一抹嘲讽。
“如果另一个我猜得没错,这些思维都并非虚假,但支撑他们存在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现在,我们每解决一个敌人,都是对其整体的削弱。
超过她的承受极限,获取胜利,不惜一切~”
有人的思维最好了,再好不过了。
“我们这里可是最弱的一个位置,他们体量太大,不可能回头,现在,要么在这里把我们全部吃下去,要么,呵,鸣号,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