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少年初升在河中不断沉沦,却无半点溺水之意。
河水中浮现出过往那些记忆深刻景象,先是近些年来初升日复一日独自练拳走桩、后是妹妹离家出海访仙、这一世的母亲逝世,前世临死前所见的前四后八的失控半挂…
这场梦境,打从初升记事起就已经开始做了,虽然无害,可看多了终究是膈应人。
初升有些厌烦地望向天空,透过河水看着上空那双犹如大日的金色瞳孔。
“醒来。”
话落,却是意识久久未能回到现实,这不禁让初升眉头一皱,若是往常,早已回到现实,这次不知天空的那双金色瞳孔在搞什么花样。
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身体沉沦
落得越深,却是感到一股熟悉之意,似在呼唤着自已。
很快,落至河底,见到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条,看那外形,似剑又像狭刀。
初升下意识伸出手,那废铁似有感受。
此刻河水涌动,俏然退去,将狭刀牵引至初生手中,握紧后只感到一阵困意。
初升知道,这是即将醒来的迹象。
离留州的书简湖,地方辽阔,灵气充沛,湖面上小舟漫游,在湖心间各个大小不一的岛屿往返,一眼望去,如同在品鉴一副绝美的山水画卷。
只是跟明面美景不同,这里是留离洲知名的山野炼气士聚集之地,鱼龙混杂,虽在大离王朝的版图之内,却对其没有多少管束之力。
临近岸边的一座小岛内,戴着蓑笠的初升缓缓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万千水珠结成的水幕,落水声在初升耳中响不绝耳。
身上黑衣早被打湿,可初升没在在意,反倒是看见自己手中残破狭刀大惊。
他本是在这钓鱼,可如今细竹鱼杆早已落在一旁,而这柄狭刀分明就是梦中的那把。
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初升沉默片刻,举着狭刀打量了一下,依稀能感受到,心湖间似是与这狭刀构建了一道玄之又玄的桥梁,犹如炼气士的本命物一般。
浮萍。
心湖间浮现出这两字,应是这柄狭刀的名字。
初升猜测,自已穿越多年的外挂到账了?
琢磨了片刻,却是没能发现狭刀其他奇异之外。
反倒是,湖中有一劲装老者,提着个人踏水而行,直奔初升所在的离岛!
如同大鹰坠地,老者脸不红心不跳落在离岛,手上提着的人被他随手扔在地上,那人眼中惧意还未消退,连忙摆出一脸讪笑恭维道:“王宗师果真厉害,一手拎人渡水的技法怕是那些老神仙都自叹不如。这事今天要是传出来,那可谓是一桩美谈,小弟参与其中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这人对老者的吹捧言词,并不受用,反道引来一声:“聒噪!”
顿时就吓得不敢出声。
那人小吏打扮,应是官府中人,在这舒简湖之中能用官府中人如此放下姿态的不是炼气士,就是武道大师。
初升观此人,身形虽有些佝偻,可周身一阵阵气机流转,眼神锐利,双手布满老茧,必是常年练拳所留下的痕迹,想必武道修为不会在他之下。
在初升打量他时,老者没有在意,反倒环顾起四周,像是观摩自家地界一般。
离岛不大,仅有一间竹屋与一片竹林,老者打量片刻后,背着手赞扬道:“此地虽小,与水而邻,虽近闹边,却有水隔人。
竹林落叶而不枯,常年翠绿,灵气汇聚之地,倒是一个清修的好地方。”
随即老者话峰一转,打量了一下初升,看他拎着破旧狭刀,嗤笑道:“传闻你无法炼气,捞了纯粹武夫当当,怎么。如今不练拳改练刀了?”
初升天生有缺,无法感受灵气,药石无用,在舒简湖也不算是秘密。
于是幼年时就开始走武道,如今境界虽不高,但胜在扎实。
初升一挑眉,看那老者目中无人的嘴脸不悦道:“与你何关?”
话音刚落,一旁不敢作声的小吏立即对着初升大喝,指着老者腰间佩带的一个写有王字的太平无事牌:“瞎了你的狗眼,敢这般说话。这位可是王家供奉王命祥王大师,今日特地来赐你一场泼天大富贵的,还不快快请进去好茶相待!”
小吏话落,那王命祥摆了摆手,说道:“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随后看了一眼小吏。
小吏会意立马从衣怀中掏出一张契约上前。
炎命祥继续说道:“一枚小暑钱,你这岛,我王家要了。”
随即,炎大师扔出一枚山上仙家所流通的神仙钱到初升身前,近在咫尺,只等初升弯腰去捡。
初升愣了半响,那小吏见了误以为初升没见过小暑钱,于是解释道。
“一枚小暑钱可换百枚雪花钱,一枚雪花钱可换凡间千两白银,买下你这座临靠岸边且灵气稀薄的小岛绰绰有余了。”
初升自然是见过小暑钱的,这些年来为了练拳所需药浴银钱,也做了一点酒水生意,赚着的真金白银已然兑换成神仙钱藏在家中。
愣住的原因有手中狭刀不断传来悸动,分明是渴望着那枚小暑钱。
初升还没细想,那小吏就快步上前,喝斥道:“你这小子,还不速速答应!”
初升眉头一皱,这小吏真当老都所说一般,十分聒噪。
“不卖,请回吧。”
当下,初升不喜这俩人的态度,如今只想打发掉这俩人走。
炎大师又掏出十枚如白雪铸造的神仙仙,一副早有预料模样说道:“我王家可再加10枚雪花钱,但只会加一次。
你且想好,识得时务我就赐你一场富贵,若不识时务,只怕这舒简湖有王家在一天,就无你立足之地!”
初升道:“同样的话我也只说一遍。”
随即就转身送客。
“呔,你怎这般不识好歹…”那小吏大喝一声,快步上前,欲要成为炎大师的嘴替。
“聒噪!”
却不料初升待他走近,话都没让他说完,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他打飞数米,力道之大。那小吏门牙都少两只,一时间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喊痛。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小畜生,看来你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咯?!”
王大师话落,身上劲装无风而动,周身气机流转,看似佝偻的身形在初升眼中如同噬人猛虎。
只见他一道弹指,一发破风罡气直奔初升蓑笠而去。
初升歪头闪避,罡气却击飞蓑笠,顿时,展露出一双黑色毛发的狐耳。
“不给又如何。”
初升冷声道,一双桃花眼,青秀脸庞配上头顶的狐耳,犹如一位绝美狐妖走出画卷,一时间,那小吏都不再喊痛,只在那呆呆地看着初升。
这王大师话里话外似不由得初升所拒绝,以及那小吏狐假虎威的嘴脸早就让初升不喜。
这些年来初升虽也听闻过王家威名,王家人行事张扬跋扈,气势如日中天,甚至一些难缠的野修也没能在王家身上取得好处,这么高调,在这舒简湖之中还没被灭门,背景可见一斑。
可那又如何。
现如今凭区区一枚小暑钱以及一句王家就想买下自己家?
当真我怕了你王家不成?!
初升气笑了,一口真气下坠,顿时气势如虹,周身气机流转隔绝了天上细雨,不到片刻,已然蒸干了原本被打湿的衣裳,径直看着王大师,静待他出招。
老者见初升这般架势,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量敢违逆王家,甚至直面一位已步入武道第五境的纯粹武夫,是你已经死去多年的中五境母亲留下了什么底牌吗?”
“你猜。”
“哼,一头死去的狐妖剑修,留下的东西再强能强过我王家那尊中五境的老祖吗?”
炎大师嘴上说着,却一直扫视周围,神情戒备。
王家搜集的情报里,这小畜生只是个三境武夫。若是往常,区区三境武夫敢在他面前跳脸,早就赏一拳过去让他知道什么叫五境武夫不可辱。
可现在,观那小杂种神色自若,完全不将一位五境武夫放入眼中,略为让他隐隐不安。
虽说小杂种的实力不足为惧,可他背后有一尊中五境狐妖剑修。即使死去多年。但那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剑修,且精通媚惑之道,保不证就在此地就有各式杀阵迷阵困阵,或是留下一道杀力极高的剑气。
再往大了说,万一那头狐丹把妖丹留给了他,我要直冲冲就莽上去,他引爆妖丹把我直接炸了那怎么办?
想到这,炎大师收回一身气机罡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初升。
“武之道,三境,你若是剑修我王家兴许还会忌惮一番,可你只是区区三境武夫,这丁点实力是保不下这小岛的,只需我回去上报,请来王家老祖,只要他略为出手,纵使你母亲留下什么后手都无用,单手便可镇压!”
话落,炎大师便一跃,踏水而去。
初升见他不敢出拳,直接润了,便一脚将小吏踢进湖中,不屑道。
“我若是剑修早因你这话去拆你王家祠堂了,顺带做掉你王家老祖。”
武道三境?那不过是初升为了打好底子才走得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