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咯？”
夏故安挑起眉头，疑惑地看向黑圆圈浓重的白听致。
好在下节是体育课，即使她没有休息好也不需要有太多的精力。
“也还好。”
白听致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不知道一个人到底多少岁应该懂这些东西，但是起码在这之前，她几乎都没有碰过这些。
真的没有。
虽然偶然之间有过接触，但是白听致几乎都没有什么兴趣。到此之前她都没有明显的欲望，可昨晚到现在，她都难以忘怀。
没准自己还接触太迟了。
白听致安慰自己。
夏故安并不只是好奇白听致为什么这么晚睡，玩或者别的什么，总该有点什么理由的。
她自己的眼眶下也是明显的黑眼圈，休息的算是很不好。
不过夏故安看起来蛮精神的，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你有准备什么礼物吗？”
“……还没有，下午打算去买点什么。”
“想好了？”夏故安把打结的头发解开来。
“还没有，但也不是很着急，老林很好敷衍的。”小白这么说。
但是心意上她并没有打算敷衍。
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走神走得认真，直到上课的铃声响起，白听致才发现坐在身边的夏故安已经走了。
她走出教室门，小雨淅淅沥沥下着，天并不暗，仿佛白日散落着光辉。
简单地去操场上一逛。
体育老师正好从排球馆出来，说明这节课自由活动之后，又直接回去。
白听致坐到树下面的长椅上，小雨穿不过大树。
坐在树下，又带了伞，不会被淋湿。
林雨年在雨里和几个同学打着球，她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她看到老林的头发都粘黏到一块，一点形象也没有。
明明平时看……还算过的去。
围栏之外的河边依旧有人钓鱼，小小的雨滴一点都不影响，甚至还没有打伞的必要。
清风凉意，吹起又吹落白听致的碎发。
她现在的头发已经超过了下巴，往着真正的长发的方向发展。
并不是不在意，但是每当想着处理，她心里又不知道怎么想的犹犹豫豫。
说不上理由。
夏日的阳光参杂着雨水，将运动场上的青春涂抹开来。
十六岁的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挥洒不完的精力。
少女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思忖不止。
坐了良久，白听致觉得屁股有点不舒服。
她站起身来到校园围栏边上，向在栏杆外摆摊的阿婆买了两个小绿豆饼，总共只要一块钱。
刚转过头，白听致又想想买了一瓶饮料往篮球场走去。
“老林。”
她没有多说话，喊了一声吸引林雨年的注意力，把饮料放到篮球架下方线外，便打着伞走了。
“小白帮我买瓶呗！”
场上的同学看到了一边起哄道。
白听致因为这张脸可没少被调侃过，但是现在貌似算不上了……
她笑笑，“兜里没有闲钱啦——”
球场上的众人看看白听致离开的背影，又开始认真的对拼起来。
就是感觉，小白的声音好像细了很多……
随着心情四处游荡，或许是往常在教室里上课耳边都是老师讲课的声音。
现在上课的时间走在廊道上，她忽然又觉得有些过分安静。
天井之中的所有讲课声清清楚楚，伴着零落的雨声。
她闲逛着，慢慢悠悠地来到实验室三楼。
紧闭的门扉似乎无人来往。
外边就是庭院，看着暗沉沉的走廊，空气里阴冷的味道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突然不想去了。
脚步还是迈向那边而去，大抵是闲得发慌。
吱吱嘎嘎推开铁边玻璃门，白听致走进去之前没有想到现在这个时间。
这个上课的时间段还会在这里遇见别人。
那个喜欢戴鲨鱼夹的女生今天扎着简单的丸子头，在熟悉的位置依旧捣鼓着什么。
显然是白听致的动静影响到了她，对方抬起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一种不言说也明白的意思。
白听致点了点头，往自己喜欢的狗尾草群走去。
那里全是熟悉的枯死的味道。
是旧年的遗留，还有死去的新生。
在这一场场明灭似雾的雨水里，又会有新的生命发芽。
她觉得很奇怪，就好像自己对这些事情很熟悉一样。
自己以前……
以前……
是在哪里……？
想不明白的事情，花再多的时间也是浪费。
在下课铃声敲响之前，白听致回到教室。
午休之前她有了一个主意。
中午挑开今天生日的林雨年，白听致约着夏故安一起到二楼的打饭窗口吃饭。
“所以，”夏故安夹起小碟子里的红烧肉，“让我拖住林雨年一段时间，让你先回家？”
“嗯嗯。”白听致连忙点头。
她打算自己到商业街一趟，肯定没有这么快完事。
他们生日其实很少出去吃，一般都是谁生日就到谁家吃饭。
一般来说还是林雨年做饭比较多，她只会一些简单的菜，放在庆祝的时刻有些不合适。
“……行吧，记得帮我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夏故安思索了一下答应下来。
“好。”
雨停了。
空气中的潮湿和南方带来的热量闷在小镇之中。
白听致收起伞，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纠缠”在一起的林雨年和夏故安不知为何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快走啦，还要准备礼物呢……
她轻车熟路走出学校后门，刺鼻的腥味裹挟着雨水、泥土和花香纷至沓来。新的世界疯狂生长带着风声将白听致紧紧拥入。
夏季到了。
季节的悄然离开和到来总是以这种方式。
即使是放学的时间段，夏日的天色也不再昏沉。
陆陆续续摆开的摊车如同在略显暗淡的长街里点上一盏盏暖黄的灯。
她没有什么打算，从昨天到现在，从几周前，从明白自己心思的那一刻。
小白还是没有任何打算。
她决定遇见什么就买些什么，额外的打算……不存在的。
街道上的声音热闹起来，小孩子的叫喊声、店家的叫卖、还有一些年轻人的热烈交谈。
嘈杂的闹市又显现在逐渐烧红的夜晚之下，站在找寻礼物的少女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