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些事情是潜移默化的,那么每当白听致注意到这些微小细节的时候,她便不断把自己拉回曾经的那个男生。
即便是那个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瘦弱男生,即便是那个身体素质差点不如女生的小白,她也还是那个白听致。
但要说,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坚持的理由,或者说是没有放弃的理由。
过去十数年的人生,岂能因为一朝兀变就全然放弃。
白听致虽然很多时间都在躺平,但并不意味着对这种也可以不在意。
对陆恬纾的情愫,父亲的期望……
或许林雨年就是太过了解自己所以才深信不疑……?
白听致想给自己解释一下,总觉得太过多余。
“听致!你自己不锁门可不能怪我!”
白晓晓嘭得打开房门,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白听致。
那个头发看起来颇为零碎,修剪的痕迹格外明显。余去的距离让她清楚地看见白听致白皙的脖颈,参差的发末却并没有给人乱糟糟的感觉。
“听致?听致姐……?”
白晓晓小心摸到白听致身侧,却发现她居然坐着睡着了!
O.o?嗯?
刚还生气来着,坐着也能睡着?
白晓晓本来担心的心情一下子放下了,慢慢生出了一点捉弄的想法。
最后还是给自己压下想法,但是坐着睡也不是办法。
白晓晓觉得“堂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用点力或许能搞到床上去?
……
第二天的清晨,白听致缓缓醒来,从昨夜奇妙梦里挣脱出来。
迷迷糊糊的也能感受到腰酸背痛的。
起床……该起床了……还要赶运动会……
嘶……
不是错觉。
怎么感觉躺着这么不舒服……?压到什么了……
白听致闭着眼睛,意识不是很清醒地转了个身。
软软的。
有温度。
太瘦有点硌着疼。
白听致内心升起一缕疑惑,逐渐增长。
慢慢清醒的意识伴随着略微的慌张安稳又肆意生长。
……什么东西?
白听致:??
嗅觉和听觉运转起来,更多的信息传入尚未睁开眼的深邃之中。
一个不想要面对的答案浮现在脑海里。
困意刹那间烟消云散,所有的思考化作焦虑。
白听致没有睁开眼仿佛已经看到汗水从脸侧滑落。
微睁的缝隙之间一个少女正靠在自己的身边蜷缩地睡着,两个人面对着面有些暧昧。
白晓晓的睫毛细长如丝,微微颤动着好似梦着令人胆颤的噩梦,让人心生疼意。
缩至胸口的双手,即使隔得这么近也是很遥远的距离。
本来觉得隔阂的距离,这个想法一闪而逝。
白听致的目光向下落去,一双小腿正夹着她的下半身,再抬起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少女的膝盖就会错过她最为隐私的部位。
她惊得浑身一颤,将压在下面的手臂抽出一点点把白晓晓的腿掰下去。
“姐姐……别闹……”
小白瞬间将目光移至少女的脸庞,发现对方并没有醒来,大抵只是下意识的呢喃。不过她手上的动作稍稍缓下。
可是……白晓晓为什么在床上?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有的时候失落到极致,一个人的所有气力宛若抽丝剥茧般潺潺抽去,却快得难以察觉。
身体又如何不知道休息。
尽管白听致潜意识中有所准备,发现之后劝导过自己,但真实的情感是最难掩饰的。
连自己都遮掩不住。
白听致转不过身,只好摸索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大概是在哪里?
手在桌子上一点点扒拉着,半天终于摸到那方块状的物体。
屏幕骤然亮起,七点零几分的时间赫然其上。
不早了!
白听致小心地从起来,收拾完估计也不用等老林给自己打电话了。
两个女孩同卧在一张床上的春色旖旎,但她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藏着白晓晓或许并不知晓的心思,她拿起干净的校服直接往洗漱间跑去。
等到匆匆忙忙收拾好,白听致发现自己的头发确实有些狼藉,末端参差不齐任谁也不会觉得是艺术。
但却是“艺术”的成分更高。
她打开镜子后面的柜子,偷摸了老妈三两根黑色塑料的小皮筋。
拿起桌上的面包,把带回家到现在尚未打开的书包斜跨在背上,白听致没来得及收拾头发往家里打了声招呼就冲了出去。
白母探出厨房,看见啪一下关上的门还有桌上空余面包渣的餐盘皱着眉直摇头。
白听致冲入不掺杂质的阳光中,山道上呼啸而过的清风掀起她飘散的头发。
嘴里叼着的大面包把整张小嘴堵住,仓促着往前,她甚至忘了老林并没有打电话过来。
新一天的这个清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少女在路牌下站定梳理起头发,口中的面包没有多余的手拿住只能紧紧咬住。
生疏的手法在街头多引来几眼的注目,但也仅仅如此。
人来人往的人流之中,唯有白听致站在那里看着另一条岔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手里的电话震动着发出轻响。
“小白,出发了吗?”
“哼哼~你可得快点来咯,等你好久了。”
“好。”
电话挂断的没多久,林雨年沉着镇静地从人群之间穿过来。
人行道上的行人逐渐停下,红灯亮起。
对街的距离,两人相视而笑。
老林今天明明有这么多时间,却打理得异常潦草,是什么事情真的这么忙么?
林雨年的视线里,他以往的“好兄弟”轻挽起“长发”,一眼能看出是自己动手裁剪的头发并没有显得她糟乱,反倒有一种往日随心的脱俗感。
他想到小白笨拙的动作,但一点一点毫不犹豫。
目光穿过时断时续的车流碰撞在一起。
林雨年把手机举到耳边,白听致同时举起。
电话接响,白听致还是听到了轻微的喘息声。
她没有问。
“吃过了?”
“嗯,吃好了……给你带了点面包。”
白听致带着林雨年送的平安符,突然觉得有些话并不需要问。
她不自觉攥紧的指间漏着木制平安符上漆的油光表层,赤红的阴刻写满了祈求来的祝福。
“林雨年……”
“嗯?”
“我不想吃面包……刚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