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店活得比自己久。
价格按照现在来算可不算贵,不知道有没有提过价。
“对哦——挺久了,最近这段时间把外卖开起来,不只有五中的学生订餐了。”老板顿了一下,把锅里的分成两份,“还有外面补习班的一个班都有订,今天正好还有多不然你们也吃不上了。”
“那是很幸运了。”白听致接过林雨年从里面拿出来的筷子,等着老板把两盘色相非常不错的炒面端上桌。
热气随风搅散,还是能清楚感受到新鲜出炉的香郁。
林雨年知道小白吃饭的时候一般很少说话,他观察过来大概是家里教的。小白的母亲并不严肃,更多应该是她父亲的教诲,只是自己去蹭吃的时候,白父没有当面说过什么。
自己的记忆里只要自己在场,大抵是没有见到过的。
尽管不是很饿,但一盘很香的炒面放到嘴馋的自己面前,白听致还是没有忍住哐哐几下把炒面都吃完了。
“还要?”
在林雨年略带质疑的目光中,白听致迟钝地摇摇头。
林雨年自己没有饿,只是知道小白嘴馋,随口一提没想到会发展到吃正餐的地步。白听致肚子叫的事情也不过是他胡诌的,当然没有这回事情。
估计某人当真了。
吃完饭的白听致就静坐着,两只手没有放在桌上,都是杵在身前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看起来呆呆的……
林雨年早觉得自己没有想错,小白就是有些天然呆的。
“明天你们来也吃不到了。”老板拿着布收拾着桌台,顺带关上门口的油烟机。
“订单太多了吗?”小白还在发呆,林雨年接过话茬。
“明天就出去了,儿子接我出去旅游,至少一个多月开不了店……可能以后也不回来了,开得也挺久了。”老太神色思索,想要摘下眼镜的手犹犹豫豫。夏季四处闯入的日光总能让房间亮堂,时有路过的风轻挥门前树的影。
阴凉的店内即使不开风扇也尚有沁心的凉意。
夏初的热意并不在温度,而在浅薄而难以察觉的日晒。
影子坐落在店门前,白听致即使走到门口同样看不到天顶上的曜日。一旦走到太阳底下无需多少时间便可以切身体会到,这一切对于常人来说。
小白不在意,多晒一会也不在意。正好让手脚暖一点,舒服一点。
“我儿子在滇城定居,老远咯……过去没准真的就不回来了……”
老太太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再次说了那句话,随后若无其事地同邻里讨些闲话。
林雨年终于也把自己的那份收拾完,在位置上舒展了下手脚。
比起阴雨连绵,还是晴朗的天气让人更加自在与活力。
有一种的感觉犹如发霉的枕头重见天日,像是下水道的臭虫也可以抬头看看太阳,长满蘑菇的角落会被阳光刺醒。
林雨年没有这么阴暗,但是小白快要蔫了。
晒多了太阳会蔫,长时间不晒也会。
白听致从吃完炒面就一直坐着,一脸认真地看着林雨年吃饭。
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现在脑子里有没有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有的话试一下就知道但他并不想试验。他不想打破小白的状态,如果她觉得舒服的话。
光芒万丈的季节,即使什么都不做都会是积极向上的样子,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好运将至,欣欣向荣。
万物生长的“生机”并不仅存在于单纯的物质层面,林雨年看着白听致,看着她身后的阳光。
一向习惯久坐家中、一个人便一言不发的死宅少女似乎也在视线中闪闪发光。
亮得林雨年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闭眸一抿嘴,笑起来会弯过眼眉。干净又随意的衣着尽是慵懒,事事皆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是是故作的表象。
小白一直很努力,难道可以把她现在的松散算作过往的一无是处?还是此刻的收获都可以用运气好来解释。
白听致在林雨年的眼里一直都熠熠闪光,无论她大多数时候显得多么脆弱无力。
因为是她自己选择的钢琴,自己选择的“长发”,所有属于自由意志的坚持都值得称赞。
白听致刚从下午出去逛街的幻想中出来,发现林雨年看自己的眼神异常古怪!更让她有一种想要确定自己先前想法的冲动。
“你……是不是,有点……事(病)?”
少女忐忑开口,最后吐出口的关头还是把字改掉。
“我?”
林雨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墙上的时钟,远在对街的铃声悠悠荡荡,传至耳边已有了几分空灵。
“散散步?”
小白站起来觉得肚子胀胀的,于是点头答应。
两人走出小店,正巧老板从隔壁蹒跚走来。
看来是要着急做订单了,早点做现在应该正好,不过早了会凉,不熟悉确实挺麻烦……
白听致和林雨年在门口驻足片刻,像是等一阵风。
“下次再来。”老板百忙之中抽空说了一句。
排风抽响。
“下次再来……”
两人碎碎念叨,沿着一路的树影向东边离去。
校内流经的小河到外面宽阔许多,有不少人在河边垂钓。
白听致不认为这钓得上鱼,并不是这里没有鱼,而是她过去好多天都见过这些人,没有一天桶里是有活物的。
这些人经常在这,除了衣服不一样甚至钓位都没变过。
她有时候在想或许自己走的时候他们就上钩了……
和校内同种风格的石桥从这里直达对岸,没有弯弯曲曲。饱经风霜的石面经历过多少年岁,不去查证少女自然无法得知。可更令人感叹的是以后未必有石桥,即便查证也未必有结果。
白听致站在桥一侧的中央往下看,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出她发丝垂落的恐怖又模糊的影子。
忽然一个更高大的影子出现在水中影子的旁边,紧紧靠着。
白听致双手倚靠在石栏杆上,转过头去看向气息与温度的扰动源头。
林雨年学着她双手撑着栏杆将身影倒入河中。
在他离开的片段,回来之时,少年的手中多了一株绽开的蒲公英。
老林注意到小白的视线,直起身,将手中的纯白花球递去。
少女轻呼一气。
一颗一缕的飞絮如思,淡碎在不平的水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