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
道人拿着一桶保温壶不知何时来到白听致身边。
“……居士，不巧。”小白话音一转，想到大门前那位小道长说的，“你们是都会掐算吗，怎么等我们好久了？”
道人又是毫不遮拦地笑笑，只不过笑声一直不大。
他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既然庄姑娘和徐道友有这么长的交际，不能亲至不至于电话也没有一个。”
少女尴尬地脚趾扣地，觉得自己笨的一批。
“老李你去帮我把那份茶饼拿出来。”
“哟～你倒是舍得，庄姑娘在你都没拿出喝吧。”
道人一句话差点把徐老头干破防。
“咳咳……我这不是没来得及么，要是那丫头说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李虚平还是笑，很少反驳。
“你啊，还是老样子……”他拿过茶刀熟练又缓慢地撬着茶。
花点时间给几个人都泡了茶，陆恬纾同老人说了些话，氛围很快就没有这么拘束。
道人刚想和白听致说些什么，老人就先叫住了白听致。
少女左顾右盼，没有找到林雨年的身影。
“姑娘愿不愿意陪老夫下一盘棋？”
“我…不会……而且我是男生……”她看了棋盘上原先的落子。
不是五子棋。
好了，她真不会。
徐老人本想说随便下下，但听到后面半句话又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看眼前的人。
他摩挲着下巴，思忖的目光想把小白看个清楚。
这五官、这皮肤，能是男生？
“那丫头在我这倒像个假小子……”
白听致分明记得庄梦秋也是温软的模样，可能是性子不太像看上去的样子。
徐老没有继续勉强白听致下棋，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又叫过陆恬纾。
小白刚松一口气，李虚平便找了过来。
“随我来一下。”
少女不假思索，过分天真地跟了上去。
另一间屋子更加暗淡，只有待一会才能勉强看见屋内何处有摆放东西。
庆幸的是李虚平确实不是坏人。
道人在昏暗的房间里走得游刃有余，他从桌上拿起一柄泛着青光的三尺长剑，裹缠着的白布似乎压着某样东西。
白听致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梁刹那到顶！
“看看。”道人淡道。
小白有些哆嗦的双手捧过剑身，冰凉的触感波散开来。
剑不重，但少女总觉得有不轻的东西在里面。拂开包住剑身的布条，冷光闪烁似划过一道剑光。
白听致甚至觉得眼睛隐隐作痛，但她忍下来见到上面刻着带有三分肃穆和杀意的字迹。
“海……河清……风……”
还有什么她看不清，布不全部卸下来根本不能再往旁边拉。
不解。
“为什么要让我看？”难道是要给我？
道人像是看出了小白的心思，又禁不住笑起来马上憋了回去。
“只是想让你看看……也送，不过不是这把。”
“清风”
“薄梦”
“海晏河清”
道人回想着剑柄上的字，那是一个老旧的破故事。因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前为老，失败了算是破……但他觉得也不算太“破”，不然这河清观也不至于在这里。
谣传很久以前这里有过龙脉，自然免不了一些争抢。龙脉本身是动的，多少年或许就不在这里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临近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影响至今也便还有些许痕迹。
家国动荡，外敌纷扰。
有一道人在乱世中拔萃而出！
持一清风剑，斩那迷惘长梦，要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可乱世难留痕，世道崩乱，道人后来不知所踪，只在云居一处山头留下一柄剑和简陋的道观。留下一石碑，仅言“为国捐躯不足道尔，念往来后辈心长系义不容辞之气”。
道人知道青泉山并不是因为泉眼来名，而是因为这柄剑便名“青泉”。纵使他知道这些小事落到那些动荡年代的岁月之中一点涟漪也震不起来，还是不免唏嘘。
他只是不太理解一百年的时间怎么就让当年事了无痕迹。
“送我什么？”白听致不是小孩，对于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是很警惕的。
道人不语，静静从暗处取出一把桃木剑。
小白接过仔细端详。
其实很是普通，但剑柄处刻着“清风”二字。
当年的事都结束了，往事随风。
清风已斩往梦，如今自己截的一枝桃木作剑。赠予有缘人，也能斩碎碎烦恼。
李虚平精神一振，煞有其事地笑着开口。
“以前这里有个道人……”
他话到嘴边一顿，就是等白听致问他。
少女也很配合。
“那人是谁？”
“一个有趣又不自量力的道士，河清观的第一任观主……连人影都瞧不见。”他总是笑，“为了一碟醋下了一盘饺子。”
连饺子皮都错了。
“这山上本只有那棵老银杏，为了那棵树后来才有了观……”
道人下山，要留下的弟子守好那棵树，可观名却是自己写的大字“河清”。
依稀记得长辈留言，道观后来空无一人，一众弟子皆是下山而去，唯留银杏树在时代的晚风中瑟瑟作响。
“还……挺有意思。”白听致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单纯地眨巴眨巴眼睛。她现在并不想打断，不愿多问。
李道人不多说，她也不多讲。或许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喝点茶？”
道人很快就不提这件事了，对于白听致而言道士有眼缘送了她一柄桃木剑。
这算是来对了？
她还是挺喜欢的，小小的也很有用……
道人先行一步，白听致慢慢走着一抬头看见林雨年靠在木门上。
“怎么了？”
“刚下了把棋，徐老说庄梦秋琴弹得不错，古琴。”老林补充了一句。
“噢～你看我这剑怎么样？”白听致应着，随后忍不住炫耀。
“不错。”林雨年习惯说“还行”，但他看到剑柄上的字想到一些故事，换了个词评价。
他是在一本旧书里先听闻了故事，才到河清观求了平安符。
传闻这里还有一把老剑。
他来求一“剑”，同样是守护的剑。他得花些功夫好好保护眼前的傻子，不然哪天又丢了……
自己能去哪说理去。
白听致歪歪嘴，很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