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语化倒抽了一口冷气，俏脸上神色连变，连滚带爬地抱住天狐巫女的袖子，双眼里面满是晶莹的泪水，“有苏子！带小女走罢！小女还不想死哇哇哇哇！”
望着扑过来的凌语化，天狐巫女不由得心里头稍稍畅快了一些，虽然心里头知道这家伙只是在恶意卖萌罢了。
“那更加不行，谁教你选着这个狗屁书院，本座要是带走你，势必要被追查到底……你这不检点的女人！休要把涕泪抹到妾身的衣襟上口牙！！”
“有苏子的人心许久不见又变大了。”语化相当讨巧地顺着衣袖直接把脸埋到了天狐巫女的怀里。
然后从怀里面抬头，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啊！”天狐巫女炸毛般地把她推开，扔进了温泉池子里头。
“啊唷！你缘是想同我共浴呀？反正也是多年未曾一道共浴过了。今夜晚朝花夕拾也未尝不可……”
“你……”天狐巫女的面色已经愈来愈差，眼看马上就要红温了，她大声道，“‘破军’叫元始魔宗余孽偷了，那盗贼混入了一艘仙舟，过不了几日便会到达天道书院。那死剑仙号称闭死关，这才闭了几年就被戳脊梁骨戳起来。半步太清境的剑仙！发起威来谁挨得住！你觉得你能在她的神识之下藏身吗……”
语化从水底下慢慢浮起来，双眼微微眯起来，不再逗弄这位异族的友人。
“消息可靠么？”
“这个消息是本座安插在洗剑阁的线人汇报的，虽然在那一战之后的大清洗当中洗剑阁里头的线人基本上都被洗掉了，但是本座还保住了一条。可以肯定。”
语化想了想，认真道：“果然是狗大户，有钱能使鬼推磨。”
天狐巫女冷笑道：“倘使没记错，你已经欠了我九千九百一十六万八千六百六十一块灵石了，还差八十三万一千三百三十九块灵石就能合上一亿。如果你不想我追债的话还是不要惹我生气为好。”
“好好好。万分感谢天狐大人的情报援助。”语化笑道，“你为何这么着急？倘若剑仙要来，那必然会先修书一份通知天道书院，我不久自然也会知道，我到时自己跑出去避避风头不就好了？”
“情报贵在急。承惠，十万灵石！外加刚才你抱了本座，还拿本座衣襟擦鼻涕……再追加七百零一灵石，你再努力努力！马上就要凑够一亿了。”
语化的笑僵在了脸上，套路，全是套路，不愧是狐狸，不愧是大商。
早就该想到了，这只蠢狐狸什么都拿灵石算账，连摘果子摘草药都要算灵石。今个好心来送情报真是异想天开了。
天狐巫女终于在今夜的口舌交锋中取得了上风，将语化的嘴堵住了。她的声音微微带着一分愉悦的气质。
“长夜茫茫，晴虹真人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还吧。”
说实在话，这家伙算是掐准了语化不喜欢欠债不还的性子，每次都切中要害。
虽然大多是强买强卖，但是也算是一分钱一分货。
像是语化的教师这个职位，说来就是一份契约，但是天道书院是何许宗门，是九州第一强大的宗门，尤其是对于语化这种见光死的家伙来说，不能惹出任何的乱子，只能求助这个灵石开路的大商了。
怎么办？
语化在温泉里头皱着眉头，却突然发现这家伙依旧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毫无离开的意思。
“怎么还不走？商会这么闲么？”
“……我们说些别的吧。”天狐巫女沉默了一息，“别来无恙？”
“别的？怎么还债？”语化懒懒挥手，“我接受肉偿，想来三四月份正是狐狸思春之时，你要不嫌弃我，我倒是也能同你共享一番磨镜之好。”
“不是这个……”天狐巫女冰冷的声线变得暴躁了一些，“本座的意思是，你不想聊点别的？和刚刚无关的话题？”
语化轻叹道：“我说狗……我是说苟利国家生死以的有苏子，你有何想说的就直接说，我可猜不透你想说啥。”
“你不是七窍玲珑心么？猜不透？”
“太久没用，蒙尘啦。”
“……”
“……”
这一次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了语化迷迷糊糊就要梦周公。终于，天狐巫女终于再度开口了。
“你近来如何？过得可好？”
语化眼睛都没有睁开，道：“还行。”
“可否详细些？”
“……你在审我么？”
语化把眉毛挑了起来，漂亮的眼眸微微睁开一丝。
明明小时候都很可爱，是个白毛团子，这十年里头，就长成了这副可以聚人心的模样。总是高高在上的强势姿态，即使是请求或者商量，语气也仿佛是命令。
——曾经认识的无相境里头大多数还的确是这种强势的性格，或许语化真的就是吸引这种体质。
不过很遗憾，现在那些无相境不是铁了头想要杀她就是铁了心想要杀她。哦，还有一个半步太清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太清不出，无相便是天。能达到这等境界的哪个不是心思与才华惊艳之辈，本身手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能出个好好先生反而是奇怪的。
抛开一时间的走神，语化思考了一番，不能如此被动下去。
“前些日子，又有几个顽皮的学生想要同我成为道侣……”
“忽！”
天狐巫女的身影砰地炸成了一团灵气，消散不见。
嗯？什么意思？你不是教我说些别的事么？一定是你自己也没有道侣！分明是嫉妒我。
“好浓的灵气啊，不愧是半步无相境的。”
外头的小雨仍旧淅淅沥沥地飘着，就像是语化的心头愁绪。
真是的，日子真是难过。
十年前那场漫长无比的旅途与战争，已经将她的所有热血与激情消磨殆尽。她现在修为也是不上不下，她就想过个相对轻松的后半生。
那场大战结下的因果过于沉重了，她的许多挚友也与她反目成仇，更是别提许许多多的在暗地里潜伏着的敌人。
倘若她没有暴露，那么天道书院便是最大的挡箭牌。倘若她暴露了的话……那她真的该考虑考虑究竟如何给自己写墓志铭了。
十年之前，她被那群疯子追杀的时候，可是横穿了半个九州大陆才甩掉他们的，现如今，仅有半残身体的她更加不可能抗衡得了。
只怕一个照面之后就要东一块西一块了。
当然，她似乎发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所谓剑仙要过来刀了她的事情与此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那就是……门外面竟然站着一位学生哦哦哦，最温柔，最可爱的晴虹仙子竟然把学生晾在了外面淋了一个时辰的雨。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那数年经营的名声可就化为乌有了，阻人得道最为可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