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语化急急忙忙地穿戴整齐然后打开了门。
剑仙子再怎么着急过来砍她，那也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届时找个由头出差一番变好，无论如何日子还要继续过，学生也还要继续教。
话说这“心魔”可是基本上修行界头等的难题大事了，于凡人而言，有了心魔便会茶饭不思，辗转反侧，轻的折腾几日，重的可能当场失心疯了。
于修行者而言，那便是进步的瓶颈，突破心魔便能使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可若是走火入魔，轻则行为有失，重则善恶颠倒。
“进来罢。”语化用一只手拉开了门，另一只手则把仍旧有些滴落水珠的发丝收束起来，绑了一个宽松的发型。
这位小客人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反而就地盈盈下拜，言辞恳切道：“学生黎鸢，深夜到访，多有冒昧，还望先生恕罪则个。”
小客人黎鸢，连灵气也未用，雨伞也未用，硬挺挺地柱在门前，任凭这不大不小的雨淋了一个时辰。
语化一愣，心道这又是一个从世家里头出来的孩子，打小被礼教约束惯了。有了心魔也当做是羞耻之事，哪怕烂在心里头，也不与外人分说。
莫约二八小女，芙蓉初绽般的身子，双眼透出来一丝丝成熟与稳重，而更多的是一股决心与不安混合而成的忐忑。身材过于单薄了，长此以往或许有阴气积重难返，伸出来行礼的手腕白得过分，只怕是天天在打坐悟道，心思才走上了牛角尖。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在短短一息之内便在语化的心头流过，记在心底。
“嗯？你是哪里来的老古董？”语化不禁莞尔，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力量直接将小客人生生托起来。
“咦咦咦……！先生，这不合礼数。”
黎鸢or2地被托将起来，四肢在空中没有着落，顿时可爱地扑腾了起来。但是又怕打坏了家具，只好收着，瞪大了美目俏生生地一眨一眨。
语化把小客人托到了小方桌的一边，自己关上了门，将雨声隔绝在门外。
“啊呀啊呀，怎么湿漉漉的。”
“无先生的允许，学生自当不可擅入厅堂，先生休息之地，学生不能擅用法术，叨扰先生。”脆生生地。
她脊梁挺得笔直，双手自然放在膝上，礼数周到，椅子只坐一半。身上的天道书院的白色华服更是让她清澈出尘。
凌语化长叹一气，道：“你怎地比洗剑阁的剑仙子还古板……放松些吧，不介意的话，我用一下法宝可好？”
“……”黎鸢好奇与犹疑兼而有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黎鸢也在观察这位先生，先生看不出年岁，只觉得好似只较自己年长些许。不过当真是豁达开朗，一举一动慢怡然自适，气凝心定。
不愧是先生，这般心境的确是好。
先生的头发上仍然有水珠，说明先生说不定正在沐浴。
如此一想，黎鸢便有些为自己的到来感到有些羞愧。
语化从舌尖送出一个小小的糖豆般的香炉，香炉一出来便迎风而长，变成了足以怀抱的大小。语化爱抚地拍了香炉两巴掌，香炉便绕着黎鸢，好像一只在打量陌生人的小狗一般，东边蹭蹭西边摸摸。
随后终于好似通过了考验一般，在旁边悬停下来，盖子上机关几度旋转，然后飘散出来了温暖的清香。
人闻到之后，心跳与心情都舒缓了起来，仿佛一切问题都可以明朝再虑，今日暂且偷得半日闲。
“不要怕，小把戏而已。——哦，上面没有涎水的，不用担心弄脏你的衣服。”
黎鸢仍旧瞪大眼睛盯着这个香炉，眼中好奇与研究的神色参半。半晌才回过神来。
“先生神妙。”
优雅，矜持，温柔的微笑。
“叫姐姐。”
“先生……？”
“是姐姐。”
“晴虹姐姐?”
“哎~我在这儿。”
黎鸢面容上是微微诧异和惊奇的神色。
“先生……呃，姐姐这般不矜名节，倒是的确会惹得学生们喜爱。”
语化为两人斟上了茶。
在这安逸的空间里头，半柱香的时间一晃而过。
黎鸢被淋湿的衣裳也被香炉蒸干，冰冷的双肩也不再颤抖。只是好奇地盯着那只好似自己会思考一般的香炉。
“喜欢么？要不改日我让墨家那些小伙子们做上一个送给你？放心，只要我开口他们肯定乐乐呵呵地便做了……”
“如此大费周章倒是不必……”黎鸢觉得如此热清有些抵挡不住，随后眼神有一丝阴霾，“我才刚刚踏入琴心，只能御得一柄飞剑。”
如此大费周章，终于是走上了正途。语化精神一振。
“你既然等我如此之久，想必是心头有忧，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说，我虽然管心魔，可是其他事由我倒也可以替你参谋参谋。”
“……”黎鸢轻咬嘴唇，伸出一只手无意识地搓弄着发丝，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纠结，“我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心魔……或许是。也可能只是我本性不佳……”
“书院另有诸葛涛和余寻知两位先生，为何不找他们呢？他们的修为都是乾元境，都要高于我这个半步乾元境的，他们理当是更加不错的选择。”
黎鸢的面颊上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绯红，她迟疑道：“因为，另外两位先生都是男子……”
啊。
这是属于女孩子间的心有灵犀。
既然不能同男子所道，那必然是……
“你心头有个男孩？害怕自己为情丝所绕……？”
也是也是，谁家少女不怀春……在这般春心萌动的年纪，分不清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的孩子多了去了。
这是相当正常的问题，羞于启齿也正常。
“这倒也不是甚么严重的问题……你说说，是哪个男孩？姐姐替你把把关。”
“不……不是男女之事。”谁知，黎鸢洁白的面容上绯红更加明显，已经有逐渐到了耳根子的趋势，头也埋得更加低沉。
“是……更加那个的事……”
“哦？”这回轮到了语化有些惊讶了，看这个反应明显是有关，但是却不是，“你同我细细分辩……姐姐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哦。”
“好……那我便说了……”少女的头反而更加低了一些，原本不卑不亢的声音此刻逐渐减小，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语化稍稍运起来法力，让自己耳聪目明。
“我……起因是半年前，我停止修行前去山脚下的天道城散心，偶然间遇见了几个登徒子……”
“他们欺凌你了？”
“不，他们对我以礼相待，不过是想要卖我一些东西罢了……”
“卖的甚么?”
“春宫图……”
“……”
“……”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