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的治疗,要求时间与效率兼顾。
既彻底又立竿见影,把心魔消灭,比登天还难。
莫约一千年前,存斋神君曾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吾心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吾心。”。
或曰:“物我合一。”
事情时常如此,尤其是修仙。不过相较于此,比起他们更玄学的“心”,语化更加看重物一点。
毕竟,人行于世,便脱离不开周遭环境。庄生也得不到逍遥,老君也做不到无为。
人最简单的还是有为境界。
——把不顺心的东西一剑斩去,人便心情舒畅。
如此零零碎碎地想着,语化露出了微笑。
在她的身边黎鸢还在发泄着她对于陈盈盈的怨气,内容已经从绳结艺术的拓展应用和蜡炬涓流的人体作画,到了鞭子掠过肌肤留下的痕迹和地下室暗无阳光的苍白色胴体……
小……小同志,虽然我可以当做你的知心大姐姐,但是你是否有些报复性奔放了?
语化一边抽抽着嘴角,一边面不改色地微笑。
一炷香之后,黎鸢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先生,到了……”
黎鸢重新变得有些犹豫。
——目力所及,远处有四个行迹微微有些可疑的书生。
思维收束,语化颇感兴趣地打量着他们。
“黎鸢,你方才说了那么多的报复方法,我觉得颇为有趣。”语化将手指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来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动一动你的那个只在修行和意淫上灵光的小脑瓜子,将这四位仁兄制裁一下罢。”
“……诶?”
这似乎和晴虹仙子下山之前说的“替你教训教训”有些不同呐。
制裁 ?如何制裁?
打一顿?
这肯定不行啊,我本身,应该毫无挑剔地在天道书院的顶端,不能有丝毫污迹。
还有,这对面有四个人!我便是真的天才,也三穴难敌四根……我是说双拳难敌八手。
“先生……这不合礼数吧,天道城禁止斗争,我一旦出手揍他们,那势必会违规,我的入学以后原本应该是完美的履历,无法被抓住任何把柄才对……”
“咳,我没有说全,其实这仅仅是这个作业的一部分,说全了怕吓着你,但是没想到就这一点点你便退却了,你这个雏凤榜第一真是浪得虚名呢~”语化的那一抹春风和煦的笑容从来未曾改变过,她伸出手刮了刮黎鸢的鼻尖,“真羞呐……原本的题目是,运用你在课堂上学到的那些知识,处理掉你现下所有的麻烦,比方你的头号死敌陈盈盈啊,然后将其的势力鲸吞下来,全部化为你的势力与根基,成为比陈盈盈更加霸道的独裁者,陈盈盈也只能对你言听计从,笑脸相迎,然后以此为背景和平台,广结人脉,撬动让你为难无比的宗族威严,这只占了你的生命中不到百分之一的光阴……所以,这一个上午就能解决的这四位仁兄真只能算作开胃小菜罢了。”
“你这就怕了吗?”
“……啊?”黎鸢花了好几个呼吸才明白过来。
此时,黎鸢越发地笃定了那种平日里那副温柔可亲,纯洁善良的晴虹仙子只是其一面。
她原本猜想中的治疗也许是相对盘坐,掌心相交,神识相交,最后在生命的大和谐中心念通达云云……
原来是将麻烦解决便没有麻烦了呢~此等暴力方法么?
“先生,虽然眼前这几个兴许是小麻烦……但是陈盈盈可是既有才华又有家世,好歹没有前年也有几百年的传承,家里头指不定就有乾元境大能……无相境少,但是乾元境多啊!我也没有这种硬气的靠山啊。”
“谁说你没有?”语化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上,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诶?”黎鸢一愣,道,“我有什么?我连家里自己的晖阳境都算做是敌人……”
“我啊!”语化理直气壮,“无妨,本仙子偷偷告诉你,我虽然是半步乾元境,但是打得过我的乾元境可不多哦。”
——嘶,也是也是,忘记了这一茬。也不知晴虹仙子年岁多少,也不知晴虹仙子的神魂之伤是哪里留下的,这种行事风格想必是打过仙战的罢。现在是半步乾元境,但不代表以前是,说不定是无相境大能跌境呢!
啧……那岂不是说,仙战的时候想必是涉及了许许多多的拷问与审讯等等的内容罢?那岂不是说,晴虹仙子这么淡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都亲手做过,不但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反而想笑?
念及于此,黎鸢肃然起敬。
语化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眼神中透露着清澈又愚蠢的神采的雏凤榜第一,你说,这大多数时候这个位置都是心机拉满的存在,怎么换了你就这般不堪,心里只知瑟瑟。
“也罢,反正本仙子也心善,看在你如此愚钝的份上,便帮你开开窍。”
语化眯起眼睛,揪了一下黎鸢的小脸。
“千门知道么?”
“呃……自然是知道的,伏羲王所创以衡世为己任,而设虔门,以传万世之道,铸万民之信仰。”
“嗯,书背得不错,零分。”
“……”
“……”
“先生您莫要耍我了,我天资鲁钝……”
“少来,你个天灵根要是还鲁钝,那么世界上便都是天残地缺。”
语化遥遥地指着前方的那四个人。
“老祖宗的确传下来了不少有用之物,比方说,你瞧前面那位长得最俊俏的小哥,就在路边上看着,有合适人选便邀请到巷子中,天道城安逸已久,小巷子里头也不会有甚么危险,自然有人愿意跟了去。他一个人 便做了个‘反将’与‘提将’。”
黎鸢的目光跟随着这位小哥,道:“没错……那一日的确是这位……骗的我。”
“这哪算骗,分明是你愿者上钩呀~”语化调皮地揪了一下黎鸢通红的小耳朵。
黎鸢的耳朵生着副耳,比别人长上一点点,手感捏起来颇为柔软舒服。
“小巷子旁边坐着那位,面色沉着,手中捧着今日的地方言,看似在关心天下大事,实际是在暗戳戳观察四周,看是否走漏风声,看这模样,大概是个‘风将’或者是‘火将’,兴许还有‘脱将’的职责。”
黎鸢虽然心下赧然,但是对于这种知识还是认真听讲,即使被揪着耳朵也尽力点头给出回应。
“至于小巷子里头……诺,有笨蛋和你一样进去了……真是漏尽不得啊!来得早不及赶得巧,眼下他们估计是刚才开张,里巷应该就是那个正将了,他估计负责那种春宫图的来源等等。”
“刚才还有一人已经走远了,他估计就是那个‘风将’负责物色一眼看上去便好上钩的鱼儿……嚯,他手段还挺高明,给人打下了仙印,但是让人自己毫不察觉。”
黎鸢不由得觉得一股肃然之气从脚底下升起,原来,这倒卖春宫图还有这等讲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