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冷。
仿佛是竭尽全力奔跑后，坠入广袤的雪原中。
……
朦胧地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阵法光芒……还有被光芒包围的洁白身影。
高贵而优雅，不可能诞生于凡世的浪漫色彩，天狐一族的奇迹血脉。
“醒了？”虽然是疑问的语调，却有着陈述的意味。
在她的身边，伫立着三道身影，负责维护这个阵法的运转与监控阵法中心的这个人的生命。
此刻，她们都安静而恭敬地低着头。
凌语化看不清这道身影的面孔，但是大约知道她在俯视着自己。
她张了张口，但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徒劳地像是搁浅的鱼。
于是，凌语化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做出嘴唇环成圈，然后展开，用舌尖抵着上齿，随即落下。
用模糊的气体说出“乌铃”。
这些简单的动作像是抽干了她的所有力气，并且连锁反应，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惨白了几分。
她眨眨眼，竭力笑了笑。
乌铃读懂了她的意思，确定了她的状态以后，伸手解除了阵法上的护罩。侍从从旁边为她披上了一件珍贵的仙袍，覆盖了她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衫的躯体。
凌语化伸手抓住了这件袍子，稍稍裹了裹，打了个冷战。用纤细的手扶着台子的边缘，竭力撑着自己的躯体。
终于像是过了一年之久那般，她勉强无比的起身，然后踉跄地离开了法阵的重心。
乌铃面色不变，却早有预料般地伸出了双手，接住了女孩的躯体，然后抱在了怀里。
能感觉到这具身体脆弱，易碎。能感觉到那种因为寒冷而不住地上下打颤，不知为何，她的身体此刻像是坚冰一般寒冷，几乎是能结出坚冰的地步。
乌铃看着凌语化苍白的脸颊没有说话，一手托着颈脖，另一只手则托在了双膝之下，将她捧起。这个姿态，凌语化的头会自然无比地靠着她的肩膀，额头则会轻柔地贴住她的下颚侧边。
“乌铃，把我丢掉好不好……我不能这样子拖累你的，你的合欢宗内部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依旧还在，如果她们刀剑相向，你的布局会崩溃的。”语化虚弱的声音飘了上来。
“不要多想。”乌铃抱着她，将她放到了旁边的床铺上面。
宽阔的大厅中早已经铭刻满了阵法，大多数家具都已经被撤走，只留下这一张温暖的床铺。方才的几位侍从已经悄悄离开，
乌铃的白色长袍已经解开了衣扣，衣带也已经松开。单薄的丝绸内衬已经无法阻隔肌肤相亲。
于此同时，九条尾巴温柔地环住了凌语化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
“……好暖和。”
凌语化依偎在她的怀里，眉毛逐渐展开，身体的颤动也逐渐缓和下来。她僵硬而痛苦的表情变得微微柔和起来，得寸进尺地把脸贴在了乌铃温暖的胸口上，另一只手则伸进袍子，搂住了毫无赘肉的纤腰，微闭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做成狐皮大衣的话，一定是天下最棒的大衣……”凌语化说着一些并不好笑的冷笑话。似乎想要缓解气氛，或者干脆就是想要惹某个狐狸生气。
乌铃神情毫无波动，只是掀开了自己的尾巴。
“不要……不要，我会冻死的。”
下一瞬间，凌语化紧紧搂住了乌铃的身体，更加紧密都拥抱在了一起。
乌铃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扬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与满足。
“这么怕死为什么要叫我把你丢掉？”
“……我不怕死！”
良久，凌语化才有些气馁与赧然地说道：
“但是冻死很难受呀，一刀枭首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刚刚被刀砍在身上的时候是不疼的。”
乌铃洁白的眉毛拧作了一团，这个话题让她有些不舒服。
“不必担心冻死……本座会好好地护着你，这也算是给整个合欢宗作的表率。人族与妖族是能够和平相处的。”
“真好……你的身子比暖炉要舒服上许多的。”
“错觉罢了。”
乌铃的语调淡漠而平静：“你的神魂有缺失，本就容易难以抵御寒气，你自己又是风灵根与水灵根，丹田受损之后，真气外泄，在你的经脉里头不受你控制地乱窜，自发组成了不稳定的寒冰法术结构。”
“本座给你灌输的是阳炎真气，只是将你的真气抵消掉罢了。”
“嗯。”凌语化的语调中有着一丝笑意，“你总是这般毁气氛……狐狸不是都会魅惑么？你这般不解风情怎么魅惑啊？”
“本座的血脉之力精纯，自然是不需要言语这等低级手段来实效的，那是你们人类的魅惑术才需要的东西。”
“你真坏……你的阳炎之力是从那些男人身上榨出来的吧？他们真可怜，既给你灵石又要被你抽走阳气，你却只要用尾巴抽打他们就能获取阳气。然后阳气进了我的身体，灵石用来维护我的法阵，尾巴也给我当做棉袄。”
“那是他们的荣幸。”乌铃的眉眼微微融化，露出了一丝笑意。
……
凌语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狐狸不知为何截然不同的冷冰冰的性格反而让自己更加放松一些，她……其实总是怀抱着一些不纯的欲念才去触碰乌铃的躯体的、不知狐狸如何作想，反正她每次都会冷冰冰地掀翻所有的“温馨”的氛围。
这下就只剩下理所当然地享受那具身体的温暖和柔软了。
自从受伤以来，她就陷入了这种断断续续的沉眠当中，在梦境中无时无刻不在受煎熬。
剑仙子，赤琴仙子，神算子她们的面容已经不断出现，又不断扭曲，在梦境中撕碎她的身体。
虽说无数次被撕碎之后，她已经渐渐地麻木。
但是她还是更加期待醒来的时候。
尽管每次醒来自己的身体都如坠冰窖一般地寒冷，和重归凡人一般的孱弱。那种神魂缓缓结冰的死亡干，每次醒来都会是一场折磨。
但是不要紧。
会有一道身影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用温暖的臂膀挡下这一切的。
那是如同被阳光照耀般的安然与幸福感。
凌语化背后还披着袍子，但是里面却早就挣脱了毯子的束缚，每一寸肌肤都紧贴着乌铃的身体，像是初尝禁果之后迷恋上异性的少年，近乎贪婪地去拥抱着天这具完美的玉体。
凌语化在等一句话。
或者说一个词。
——“……双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