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能笑了。
她开口道：“先生是个妙人儿，我的确是对先生有些好奇了。请教先生是如何猜出这些的？”
“叫先生太过生分了，直接呼我语化便好。”语化的笑容如花开烂漫，“我们来日方长，下次备上一顿晚宴，好好招待一番。”
语化慢悠悠地靠回了轮椅背，素手在胸前交叠，轻佻地挑起了眉毛，双眼微眯。
“也好促膝长谈一番，再让我猜猜夫人的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在一旁立正的黎鸢当即又瞪大眼睛。
先生你在干什么呀先生！你在撩我……妈妈！
“先生真是贪心。”黎修能的嘴角微微勾起，“如果真的让我觉得有趣，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难为我咯，希望夫人的标准不要太夸张，毕竟这只是多动动眼睛便能得出来的答案而已。”
语化笑了笑。
一时间，黎修能眼神晃了晃，忽然觉得眼前女子有些摸不着深浅了。
于是语化轻轻开口，说出了让黎修能完全意料不及的答案。
“夫人手上的老茧，应该是常年使刀的结果吧？能在和平的十年之间，如此勤勉的练习，语化佩服。”
“对……哈哈。没想到这一眼便被先生瞧了出来，寻常人还不注意手心。”
黎修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白皙的肌肤上生长着粗糙的老茧，哑然失笑，但话锋一转道：“不过，倒也没甚么特别，大家都是修行之人，诚然，女子大都修行乐，修行书。修行刀法的向来是少，却也不是没有。仅仅凭借这个可猜不出我是个来自大家族的人哦。我兴许是一介散修，也兴许是一介宗门里头的小弟子。”
“单单有茧子是正常，黎鸢手上也有。我也有，只是闲云野鹤惯了，比不得夫人。”语化摇摇头，好笑地说道，“但是，谁家散修练的青玄刀啊？那可是众妙门当中的秘籍，当年的青玄神君亲自改过的刀法，能弄到这些东西，背后可不简单啊。”
话音落地。
黎鸢的瞳孔微微缩起。黎修能的眼光也微微一凝。空气中仿佛凭空生出一阵寒流，气氛凝固起来。
直至片刻之后，黎修能的轻笑声再度响起：“比起先生的铜雀鸣可是差上了不少，这可是长歌门的功法，想必先生的经历也必然精彩。”
语化笑笑，不可置否。
“剩下的东西也不算太过难猜，像是黎鸢这般好的天赋却一直在焦虑自己修为，夫人完美的礼仪，还有她言语之间表露出的一些对于家庭的看法，对于道侣的看法。我也只能猜出这等答案。”
语化摇摇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如有，也能忽视了，毕竟，假设越少，越接近答案。”
顿了顿。
“关于黎鸢父亲的事情，我从第一次与她面谈的时候便有预感了。修行之路毕竟是自己一步一步迈上来的。像是她这般坚强的女孩子，无论是被孤立也好，是被排挤也罢，都不足以对于她造成伤害。能够威胁她这般二八年华的心魔的，基本都是来自于亲情与爱情。黎鸢没有道侣，对于道侣的看法也接近偏执。夫人你就站在我的面前，那显然问题就是出在夫人的道侣身上了。”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大约就是利益联姻之后的情感破裂了。”
“对么？”
语化微微地笑着。
两位女子微笑着看着彼此，仿佛正是多年相伴的友人。
黎鸢愣愣地看着语化，一种没有由来的尖锐感弥漫在身周围。
直到——
“啪，啪，啪！”
掌声响起。
“确实是有趣的先生呢，答案也的确如此，很是简单。”
黎修能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倘若先生成为我的道侣，似乎会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发生，黎鸢大约也会很高兴的。说来我同黎鸢也许久没有聚餐过了，也恰好借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
“这么说，夫人是答应了。”
“不要如此心急嘛，先生。”
“……”黎鸢的大脑再一次陷入了混乱。她左看看右看看，绝望地发现，自己最信赖的先生，和最依赖的母亲，正在“含情脉脉”地“久久凝望”。
于是，少女眼前一黑。
不对哇——我不就是有了个心魔么，怎么……怎么要又多一个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