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芙利达和奥德莉亚她们经常就历史上的诸多事情发表各自的看法,虽然也有很多分歧,但并没有影响两人成为好友。
《帝国的崛起》连载到了铁血国闪击太空国并开始筹划对鸢尾国的战争,人气和影响力越来越高。
但其中名为“红色联盟”的阵营因为戏份变多,争议和讨论出现了。阿尔芙利达对其的建立与政治构成的描述比较模糊,只说了这是一个由无产阶级领导的政权,是工人和农民们发动革命先后推翻了君主专权政府和资产阶级共和政府后建立的,并在现领袖约瑟夫的领导下快速实现了工业化,成为欧陆强国。
争执和讨论大多都在可行性上,而占上风的认为其不可行的人占了绝大多数,对另一边有着压倒的领先。
就比如奥德莉亚与阿尔芙利达的讨论就是这样的。
“首先完全推翻君主王权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代的民族国家都是实行君主立宪的。克伦威尔曾完全废黜英国王室,但他死后王室就回归了英国,拿破仑曾参与法国大革命建立了共和国,但最后他亲手戴上了加冕的皇冠,拿破仑战争结束后法国也曾再次建立共和,但现在的拿破仑三世也成为了皇帝。”
“民族国家是不可能离开君主制的,‘国家’概览的形成是伴随着等级君主制的确立,‘民族’的形成是源于各个国家在统治者和贵族的领导下进行的对外战争。比如法兰西和英格兰民族,如果没有14世纪英国和法国的贵族之间为王位继承权而发生的百年战争,法兰西民族和英格兰民族就不会那么快完全分开。所以民族国家本身就是与君主制度绑定的。”
“还有,从目前各国的经验来看,工业化离不开资产阶级的推动,如果没有私有制和资产阶级,而是像小说里面说公有制,工业化完全没有实现条件,市场和交易也会不复存在。而且按照共同劳动、共同占有生产资料的方法进行生产,我想那种环境下没有人会努力工作,因为看不到直接收益,劳动热情会大大降低,劳动效率也会跌至谷底。”
奥德莉亚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显然,她是保守派的一员,从历史经验和目前情况出发,对“红色联盟”的政治构成和意识形态进行了全盘否定。
“我写的只是一种可能性嘛,科幻小说,写的是六七十年后的东西。说不定几十年、几百年生产力的发展足够支撑起那样的社会呢?”
阿尔芙利德知道历史,她没有反驳奥德莉亚,因为这种社会制度的确是前所未有的,而奥德莉亚的理论有着充足的历史依据。
“你说的听起来似乎和托马斯·莫尔写的有点像,但《乌托邦》的社会是有奴隶制的。我曾从报纸上看到过一个法国人的作品,他处处批判现在的社会制度,但他自己却什么方案都没有拿出来,我记得很多人说他的作品是‘大脑生病的产物’。”
“你说的那个法国人应该是……哎呀都说了我写的就是个科幻小说,那么纠结于可行性干什么嘛。你看,我又没有把铁血国写成这样。”
自己都快要被带上空想主义的帽子了!阿尔芙利达被奥德莉亚说的有些生气,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对方,自己也不想因为这个和奥德莉亚产生隔阂,索性直接结束这次的讨论。
现在资本主义正值上升阶段,生产力正和资本主义一起如火如荼的发展。在这个时代,想要建立一个统一德意志的欧陆强国只能依靠资本主义的发展。
关于君主制阿尔芙利达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会打破君主统治,甚至不会允许普鲁士建成英国和法国那样的“真正的君主立宪”。她的身边是未来的首相,自己不是完全没有掌握历史的希望。
而每一个能够掌握实权的领袖,相比仅仅成为“国家标志”,都会更钟意于“专制独裁”。
“那个,抱歉抱歉,是我太较真了,可能是因为这部科幻小说对有参照现实局势,让我总是忘记这是部小说,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奥德莉亚看到阿尔芙利达绷着眼睑,嘴角下垂,的显然有些不满和生气,突然发觉了她刚才的话隐隐有否定的意思,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但说话考虑不周是自己错误和问题。
特别是最后一句,细想一下岂不是在说“你脑袋生病了才会想出这种东西”……
她连忙道歉并表示自责,这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没事没事,这说明故事吸引人,我不会在意的,”阿尔芙利达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一起去图书馆吗?我想继续看看英格兰史,以及了解一下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啊,当然,当然……”奥德莉亚看到朋友的表情恢复自然后松了口气,立刻答应,正准备像平时一样收拾完听课笔记时突然发现阿尔芙利达还盯着自己的脸。
“我……有什么事吗?”
“奥德莉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成为首相的话,你会怎么看待国王或皇帝呢?”阿尔芙利达摇了摇头,用手抵着脑袋想了一会才问。
“我?首相?”奥德莉亚有些茫然,她没认为自己这个普通容克可以成为首相。
“你会把皇帝当成自己手中捏着的气球,或是自己驾驭的马吗?”
阿尔芙利达戳了一下她,没等奥德莉亚“啊?”,就像平时一样拿起了笔记本,拽住了她的手朝图书馆走“不说这个了,走吧,去图书馆。”
皇帝像是需要被捏在手中的气球,否则一松手,就会带着线飘上天,皇帝像是需要被驾驭的马,不然一离开身上的人,就会带着马鞍跑的无影无踪。阿尔芙利达不由地想到这句话,这是历史上奥托·冯·俾斯麦说的。
威廉大帝听从俾斯麦的话,通过王朝战争统一了小德意志。因为这一观点,俾斯麦被威廉二世赶出了德意志帝国的统治阶层。
阿尔芙利达希望自己能看到的,希望这位首相统一的不只是小德意志,而是大德意志。
“莱茵报?我通常看的不是这家报纸,但我记得你的小说一般也是连载在上面,你似乎很喜欢这家报社?”
“嗯……主要是,我关注的一位思想家是这家报社的一个编辑,经常在上面发表文章”
阿尔芙利达模棱两可地回答了朋友的话,然后刚看向头版就懵了。
头版赫然写着本报即将停刊
啊?最后一期了?政府要求,弗里德里希四世看急了?
阿尔芙利达翻到次版,那还有那位思想家的文章。但他被普鲁士政府驱逐,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发表作品。
下一站,应该就是巴黎了。
报纸上还有拉萨尔的文章,他一宣传左派思想,一边却委婉的帮普鲁士政府进行了辩护,思之令人发笑。
阿尔芙利达翻回首版,继续往下看,然后又懵了。
弗里德里希四世因病,在上月任命弗兰茨·冯·霍亨索伦为临时摄政王。
啊?弗里德里希四世倒了?那应该是大哥看急了,也对,他看资产阶级进步派的文章都能看急,何况是左派思想家们的文章。
阿尔芙利达回忆了一下,1857年,那的确是腓特烈·弗里德里希四世因精神病,任命其弟威廉亲王为摄政王的时间,不过在这个神奇的时间线中很多都发生了变化,比如就没有威廉亲王的存在,弗里德里希四世和伊丽莎白王后也有子嗣。
让自己那位迂腐落后兄长领导普鲁士简直是一件比让威廉二世领导普鲁士还糟糕的事情。
现在他应该正在和自己的另一位兄长威廉斗的不可开交吧。
报纸上还刊登了英国和法国联合向东亚的青国出兵的消息,英法分别以本国商船被青国扣押和本国传教士在青国境内被杀害为由宣战。英国刚结束了克里米亚战争,平息了印度民族起义,连着的战争让国会不愿抽调过多兵力,相比没什么大事的欧陆,英国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亚洲。
1857年还发生了第一次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其起因是美国铁路投机破产,其后货币危机导致了信贷和证券市场的跌幅平均达到50%以上,大量的公司破产、银行停止交易。在报纸上,卡尔指出了问题的根源:生产过剩。这场危机后来成为了引发美国内战的关键因素。
“奥德莉亚,莱茵报停刊了,还有弗里德里希四世病倒了,任命我哥为临时摄政。”
“停刊了?是怎么回事啊,那你的小说以后会在哪里连载呢,”奥德莉亚听到莱茵报停刊了消息有些惊讶,“还有你父亲病倒了,那你是不是要回柯尼斯堡?”
阿尔芙利达摇头,“不会的,我会留在柏林。弗兰茨和威廉肯定在柯尼斯堡互相大打出手,而我不认为我那两位哥哥可以胜任摄政或国王的位置。”
“但弗里德里希四世只有你和你的两位哥哥三位子嗣……”突然奥德莉亚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圆溜。“你不会是想说……”她的语气满是震惊。
“不是啦不是啦,先不说这件事了。我想去巴黎看看,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巴黎?一个普鲁士人想去巴黎可真是罕见呢,我当然会陪你的,你去法国是单存的游览,还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大概也是吧,游览的同时,我想拜访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