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现在只能说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思想家,即便在左派中影响力也一般。
德意志地区的左派更多支持拉萨尔的主张,朱治领导的宪章派是英国左派的主流,法国的左派中蒲鲁东的影响力最大。
而卡尔被驱逐的直接原因,是他和挚友弗里德里希建立的一个叫“康米者同盟”的组织。
失去《莱茵报》这一重要阵地后,卡尔与弗里德里希又创办了《德法年鉴》。阿尔芙利达正是通过这一刊物找到拜访对向的住址。
(关于卡尔及康米主义,小说内容不要和现实挂钩)
阿尔芙利达乘坐马车从柏林出发,经莱茵兰进入法国阿尔萨斯省,又经过三天时间终于到达了巴黎,这个时代的交通水平很一般。
得益于“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不帝国”的神圣罗马帝国几百年间为零的统一建设,德意志地区都没能实现车同轨,阿尔芙利德一路上也只有奥德莉亚陪同。
建立并维持一个统一的德意志肯定不能靠帝国体系的方式,而是应该学习法国,建成民族国家,塑造日耳曼人及德意志地区所有民族的国族认同,不然就会想神罗一样一地碎片。
二人站在巴黎的街道上,看着这座城市的风貌。
以香榭丽舍大街为中轴线,一端是古典主义建筑的代表卢浮宫,另一端是战神广场,奔涌的塞纳河河畔的战神广场上是所有法兰西人的骄傲,拿破仑为庆祝凯旋归来而修建的凯旋门。
巴黎作为时尚之都,现在正引领者新洛可可的风潮,在20世纪中叶后,这种风格还被赋予了一个名字:洛丽塔风格。
香榭丽舍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华丽鲜艳的衣服,在繁华的道路上,全然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模样,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联想起半个世纪前,拿破仑曾在这里检阅凯旋归来的军队,这里曾踏过法军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
阿尔芙利达的拜访对象居住的地方离这里可远了。
奥德莉亚最开始只知道阿尔芙利达想拜访的那个思想家叫卡尔,但不太清楚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在打听到卡尔的作品和理论后只觉得自己人都麻了。
阿尔芙利达是想革了自己的命吗?考虑到她的小说里对红色联盟的构想,奥德莉亚不得不怀疑。
霍亨索伦家族真是太和谐了,家里面既有弗兰茨那样的极右者,又有阿尔芙利达这样似乎有左派倾向的人。
不过奥德莉亚也没说什么,阿尔芙利达她老德意志正黑旗都不慌,我一个普通的容克慌什么,说不定她们只是去试探试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报贩和面前的女人交流着,他认识这个女人,前不久她和她的丈夫搬至这附近,每一次都会第一时间购买报纸。她举止言谈中很有气质,似乎是个贵族,但却居住在巴黎最便宜的地段,她的家中有三个女儿,但丈夫却鲜有回家。
“请给我一份最新一期的报纸……”
“夫人,您的女儿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出来买东西呢?您的丈夫难道连一丝照顾家庭的时间都没有吗?”
女人的生活很拮据,小贩都有些同情她了,当然小贩自己的生活也差不多。
“卡尔有他的事业,他全身心投入到他的事业中,我能做的只有为他照顾好家庭。”
“夫人,我难以理解您的丈夫是如何忍心抛弃家庭,将妻子和女儿丢在家里。”
小贩有着和绝大部分人相同的想法,他觉得家庭应当才是一个丈夫生活的核心。他只知道面前这位夫人的丈夫没有为家庭带来舒适的生活,家的附近还时常有穿着便衣的军警监视。
对话吸引到了附近人的目光,阿尔芙利达刚好路过,留意到她刚才提到的人名。
“怎么了吗?”奥德莉亚也看过去。
“奥德莉亚,先稍微等等,那位夫人似乎很眼熟,可能就是卡尔的家人。”
女人购买完报纸后,游走的报贩就离开了。
“请等等,这位小姐,您认识海因里希先生吗?”
“海因里希?”女人回过头来,向她询问的是一位看着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像是洛可可风格但又有所不同的奇特礼服,身后还有位少女,穿着像是作战服之类的衣服。
“您认识海因里希?”
“是的,小姐,我从德法年鉴和莱茵报上了解到海因里希先生的主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燕妮·冯·威斯特法伦女士吧,我想要拜访海因里希先生。”
还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那看来的确是很早就了解卡尔的人,燕妮对拜访并不奇怪,经常都有各种人拜访卡尔,有支持的、有讨论的、有想让卡尔闭嘴的,卡尔也从不拒绝来访者的辩论。
不过面生的来访者大多都是法国人,其中便衣军警也不少,而面前的三位看着像日耳曼人,还提到了莱茵报。
“那的确是我曾经的名字,初次见面,我是海因里希的妻子,边走边说吧,请跟我来。”
“你们都是来拜访海因里希的吗?”燕妮看向奥德莉亚。
“燕妮小姐,这位小姐是奥德莉亚,是陪同我一起来拜访海因里希先生的。”
奥德莉亚没回答,她本来只是来陪阿尔芙利达的,她对卡尔的那些左派思想没兴趣。
这个OTL中俾斯麦和卡尔并不出生在同一代,《康米党宣言》也还没发表,虽然康米者同盟早就建立,但1848年大革命后活动就一直十分低迷。
两人跟在燕妮身后,燕妮和阿尔芙利达随便交流着。
“阿尔芙利达小姐,您是如何了解到海因里希的思想的呢?”
“我是普鲁士人,大约一年前左右我便在莱茵报上读到过海因里希先生的作品,在此之前我读过康德、黑格尔的著作,在读到海因里希先生的作品后,他那进步的思想改变了我的很多看法。”
奥德莉亚跟在后面悄悄听着,她一直有看报纸的习惯,总汇报、法兰克福报都看,但从来没看过左派报纸,从对话里大概知道左派们在报纸上天天写什么之后直接瞠目结舌。
莱茵报上那些左派思想家居然敢直接在明面上批判攻击普鲁士政府和统治者,还是既攻击封建君主、又攻击资产阶级,还把普鲁士的伪立宪摆到台面上说。
阿尔芙利达是普鲁士王国的公主,是左派批判的封建地主阶级的典型代表,真让那些左派发展起来了,第一批被推翻的不就是她吗?
不过说不定只是想借用一下无产者的力量呢,就像1848年的资产阶级一样。从柏林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些人力量很强,还似乎很容易被利用。
到时候给左派政党一点席位不就好了。阿尔芙利达可是说过她的兄长不适合执掌普鲁士,从弗兰茨的倒行逆施来看也确实是这样,那潜台词里王室霍亨索伦家族还有谁适合执掌呢?
而阿尔芙利达的想法其实差不多,她希望能用卡尔的眼光解决一些问题,缓和阶级矛盾,让普鲁士建成有生命力的资本主义。现在卡尔的路线应该还没有彻底成型,至少卡尔目前和拉萨尔的关系是像和弗里德里希一样的挚友,这并非是不可能的。
跟随着燕妮来到卡尔家中,屋里除了燕妮的三位女儿,还有燕妮的助手琳蘅。
“夫人,您回来了,您带回来的这几位是?”
“她们是拜访卡尔的朋友,阿尔芙利达小姐、奥德莉亚小姐和艾米莉亚小姐。”
燕妮和琳蘅交谈着,阿尔芙利达二人看着屋内的环境,狭窄、破旧和较差的采光。
奥德莉亚目光所及,皆是贫穷和陈旧,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走进普通人的家里。
卡尔和燕妮的出身不是普通人,卡尔出身名门,燕妮更是出身贵族,但他们为了理想和事业甘愿抛弃财富与地位。
阿尔芙利达在内心中为这里的生活环境感叹,她和奥德莉亚一样,一直接触的都是贵族或资本家之类的家境优良的人,与底层的生活脱钩严重,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资本主义社会繁荣的另一面。
巴黎的背后这样惨淡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