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茨明显感觉到情况不太对,之前有报纸喷弗里德里希四世、喷自己的时候,查封驱逐套餐毫不犹豫,言论自由法案只能保护你言论自由,没法保证你不是在叛国。
但现在那些报纸骂他时军队只是装模作样的处理,骂他的声音越来越多,而且只是在骂摄政王,国会那群贵族和镇压的军警反倒置身事外。
结果就是现在各大报纸头版上,都是各种酣畅淋漓字字珠玑的讨摄政王檄文。
阿尔芙利达不得不感慨,如果卡尔和那些左派还能发言的话,只怕骂的更难听,现在的文章还是太含蓄了。普鲁士的资产阶级和自由派虽然战斗力不咋地,但恶心人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精准地把火力局限在摄政王本人身上,避开了贵族和军队,来保证自己的口嗨不会出事。
“艾米莉亚,我也写了篇凑热闹,你帮我送到总汇报编辑部。”
自莱茵报被关闭后,阿尔芙利达就在总汇报上继续连载帝国的崛起,得益于总汇报本身就远胜莱茵报的极大的影响力,几乎是每一个普鲁士城市居民都至少知道这本科幻小说。她这次写的的故事似乎没有骂摄政王,但若是看完就能看出指桑骂槐的感觉。
阿尔芙利达买了当期的几大报纸,头版的内容属实精彩无比。
有的骂摄政王血腥镇压游行,骂他只敢对同胞举起屠刀,对外碌碌无为。
有的骂摄政王宗教政策,把罗马圣座都搬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作者对教宗忠心耿耿。
甚至有的骂摄政王是鸵鸟,不敢回应只能装死,弗兰茨可想回应了,但身为最高领袖总不能骂回去吧。
不过她的文章没上头版,这还是报社看在帝国的崛起人气高的份上才在报纸上抽出了部分版面刊登,原因是太平和了,民众喜欢看骂的刺激的,看的爽的。
弗兰茨终于无奈地妥协了一点,联系了那些作者背后的自由派和容克,稍微让了一点利益,重新进行了下议院的普选,让自由派回到了国会。不过他没有解决问题,只是延缓问题爆发,因为推动者是资产阶级和进步容克们,但游行抗议的主力是广大无产工人和信教民众。
1858年初的危机缓和了,这次大规模运动的主导者是容克和资本家,以及亲王威廉。
威廉窜拥了大量反对弗兰茨的人,实际上是运动幕后最重要的推手,不过总归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危机将会是彻底爆发的前兆和引子。
进入夏天之前,阿尔芙利达递交了毕业论文,取得了柏林大学法学学位。而就在新的学年即将开始时,奥德利亚休学了,萨维尼告诉阿尔芙利达,包括俾斯麦家族在内,很多容克出现了问题,病疫在农作物和牲畜之间传播,高学历的奥德利亚回去处理家族的事情了。
1858年6月将载入史册,卡尔·海因里希在法国巴黎出版了《康米党宣言》,尽管卡尔已被普鲁士驱逐,但在普鲁士左派和广大支持者的帮助下,在柏林也进行了有限的出版,迅速被一抢而空。
卡尔用激烈的语言抨击了普鲁士的国王、摄政王,或许卡尔有受到阿尔芙利达那次会谈的影响,以及《帝国的崛起》里红色联盟政权成立的革命历程:与资产阶级合作,再建立无产阶级专政。不同于OTL时间线。这次卡尔认识到了生产力的局限性,提出了最高纲领的同时,更强调了当下的最低纲领。
先建立一个保障当下人民的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发展生产力的政府,在彻底的革命到来前争取时间并发展生产力。
摒弃了理想主义的桎梏,提出了更加现实和更加可行的路线。阿尔芙利达第一时间购买并阅读了康米党宣言。估计拉萨尔看了觉得自己这下又对了。
普鲁士现在的统治者不配领导他的人民,那谁可以领导呢?
刚安静了半年,以《康米党宣言》发表为节点,大规模的反抗游行又开始了,这一次,首先跳出来的是左派与无产阶级,然后资本家们也迅速跟进。
7月,《帝国的崛起》作者阿尔芙利达公布自己阿尔芙利达·冯·霍亨索伦王女的身份,并用尖锐的笔触抨击摄政王弗兰茨的反动统治,立刻引发极大社会轰动,产生极大社会影响力。
所有人都抨击霍亨索伦家族的反动统治,但这次抨击的人正来自霍亨索伦家族,正是国王的的女儿、王室的公主。即便只以作家的身份,以《帝国的崛起》在普鲁士的影响力,公开表态也足够引人注目。
阿尔芙利达穿着白色戎装,佩戴着霍亨索伦家徽,骑着白色的马,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勃兰登堡门前。
她的一侧是与游行群众对峙的军警,另一侧是人头涌动的游行群众。
“先生们,人民们,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群众的目光聚集向阿尔芙利达,他们知道她,她是摄政王的亲人,是反动统治的家族的一员,但她用激烈文字公开批判了兄长的统治,用文字在报纸上道出了他们生活的悲惨,并呼吁改善他们的生活,赋予他们权力。
“马克,英镑,黄金,还是面包?”
军警也注意到阿尔芙利达,他们知道她在报纸上发表的内容,按道理这种典型的反对分子早被处理了,但他们可不敢像对着群众一样对她开枪,她是国家的公主,是最有权势的贵族,镇压的指挥者还专门指示他们暗里配合她的讲话和气氛。
“一位普鲁士公民,每周需要工作七天,每天需要在机器旁站十四个小时,所得却堪堪果腹。”
“他要忍受高温,忍受沉闷的空间,忍受浑浊的空气,忍受工业和机器带来的病痛,而且还无法得到任何保护措施,稍不留神,非死即残。”
“如果受伤了,他只能去贷款来看病,如果他残疾了,他将失去赖以生存的一切,是什么造成了伤痛和残疾?是一周耗费大半时间的工作,而当他残疾以后呢?”
“他就再也找不到工作,彻底失去生活的希望,天哪,这一切是什么造成的?”
“这不仅仅是个例子,所有的普鲁士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家为了现在统治者而拼搏、而劳动,可是却连饭都吃不饱,黑暗的日子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黑暗从哪里产生?只有将蒙蔽从我们眼中撕开,就是生命的转折点。”
“谁造成了这些?无忧宫里高枕无忧的统治者,那里的猥亵和贪婪动摇了我们这个伟大国家的心灵,构成了维系黑暗的枷锁,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在痛苦中挣扎。”
“……”
群众们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期盼,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阿尔芙利达。她的话不知道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有的人已经噙满水光,甚至有的军警,都握紧了拳头,手中的枪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快。
在期盼的眼神中,阿尔芙利达将一只手搭在胸口,她将做出一份承诺。
“人民们,请相信我,我会竭尽所能,让大家拥有安全干净的工作环境,让大家不会为加班烦恼,让大家拥有积蓄。”
“人民们,请帮助我,让我们的国家老有所养,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病有所医,所有人都不必为明天担忧。”
“人民们,请支持我,我会一直和你们站在一起。”
“人民们,上帝和祖国与我们同在”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多么振奋人心、摄人心魂的演讲,人们热泪盈眶地高呼阿尔芙利达的名字,雷鸣般掌声同时响起于群众和军警。
一位记者在报道中这样描述:一个天才的演说家,温柔的声音中藏着坚定的力量,她的演说精练、逻辑清晰、目的明确、让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仿佛有着带动别人情绪的魔力,至少在现场,我曾忘记了自己的职业,完全沉浸其中以至于忘记记录演说的具体内容。
当晚,王女阿尔芙利达的演说就登录了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每一家报纸都用最醒目的标题,让所有国民都记住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