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夫人。”
夫人?这也太奇怪了吧。
“毕竟你们看,过去的名字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我更愿意去摆脱它。但是我还没想好以后叫什么,如果能称呼我为夫人,我会很开心的。”
她温文尔雅的笑着,若不是那极具压迫感的身高,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位优雅而极具教养的贵妇。
“咳,夫人女士,我们正是要赶回庇护所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车上还有一个座位……”
“不了,劳烦你们了,我才注意到车上有一位可爱的女士,我正好沿路欣赏一下风景,抱歉打扰到你们的旅途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虽然这车上显然塞不下这个庞然大物,但是她却以这样的借口拒绝了。
随着车辆的离开,她却依然在原地驻足,甚至目送着我们远去。
丧尸或者怪物?目前为止,可没有这种可以沟通的怪物和丧尸,前者早已遭受诡异的污染而变得疯癫,后者则根本不是人类的范畴了,只能说是行尸走肉。
很显然那是一个意识清醒的人类,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或许只是些许的变异让她拥有了如此骇人的身高。
……
庇护所中已经彻底乱做一团,从地下室爬出的怪物已经吞噬了数十个人,枪械对这东西没有任何的作用,只有爆炸和火焰可以些许击退那些疯狂生长的触手。
肉瓣与肢体将一团狮红色的肉块托出了地面,上面诡异扭曲的五官与大大小小的眼睛正不断的扫视着周围,发出近乎癫狂的嘶吼。
散发着近乎腐烂的海鲜气息的紫黑色黏液不断从那些枪伤中流淌出来,浸润了肉团上数不清的短小触须,那些触须疯狂舞动着,在肉团上构建出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图案。
“都不要开枪了,节约弹药,拿汽油过来!”
训练有素的军人和胆大的幸存者构建成了一条还算稳固的防线,再加上这东西因为体积的原因,并不能移动,倒是没有将灾难进一步扩大。
砰!砰砰!
就在大家忙着往怪物身上浇汽油的时候,一边又响起了枪声,同时伴随着还有惊恐的尖叫。乱飞的子弹不仅击中了一个搬运汽油的人,还碰撞在金属上,迸溅的火花一下引燃了汽油,几个手上还有汽油桶的人都遭了殃。
“谁开的枪!”
现场已然一片混乱,开枪的人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停的扣动着扳机,但是弹夹早已打空,他面前有一具已经倒地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流淌了满地。
关键是,那个倒地的尸体的手臂疯狂膨胀了起来,仿佛吹泡泡一样,随后那个身体也鼓了起来,血肉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疯涨,宛如根系一般的血脉则迅速的扎根于地面,向着周围蔓延出去。
然而这不是个例,只要是在刚刚受伤,被那些血肉接触过伤口的人,无一例外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这比丧尸病毒来的更猛烈,更不易察觉。
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依然保持着清醒的意识,那股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冲向周围的人,企图寻求帮助。
一瞬间,尽然有序的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直到一个被感染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开,蓝色的血浆溅的到处都是。
地上留下了一根乌黑的羽毛,随后羽毛在火焰中缓缓的燃烧成灰烬。
一个漆黑的人影出现在了混乱的现场,而周围的那些受伤的,感染的,都一个个爆开,血红色的血浆混合着蓝紫色,紫黑色的黏液彻底覆盖了这片大地。
它漆黑的斗篷下,是中世纪医生所佩戴的鸟嘴面具,他高举着手中的火把,用沙哑但洪亮的声音大声喊道:“不许退!失去了这里,你们都得死!拿起汽油桶,泼上去。”
但是此时恐惧已经占据了高点,谁也没有和这种东西正面对峙过。
“看看头顶的月光,它已经不是你们所熟知的月亮,看看头顶的星空,它不再美丽但是致命,你们可以去庇护所的边缘看看,那些跑出去的人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们没有退路!”
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大喊着冲了上去,狼狈的将手里的汽油桶整个丢了出去,然后疯了似的逃开,随后,更多的人学着他的样子。
不断有黑色的羽毛从莫名的地方射出,落在那触手与肢体上,羽毛的威力对着东西来说有些恐怖——或许因为它本就是血肉之躯,刹那间就会被斩断。但是那血肉触手实在是太多了,依然有人被拖入那肉山之中。
“都退下!”
剩下的人如释重负的向后退去,而乌鸦举起了手中的火把,一把丢了出去,顿时汽油燃烧了起来,滔天的火焰化作了一堵墙,那血肉遇到火焰发出噼啪的声音,中央的团块发出了凄惨的婴儿一般的叫声。长满参差不齐的牙齿的扭曲的嘴大张着,似乎在哀嚎。
很显然,火焰是这个东西所惧怕的,但是那些在它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也很难对它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就这么让它一直烧下去吗?”就在这时,熊熊火焰的边缘,一个穿着黑袍的消瘦男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教士服,打扮的一副神父模样,但是却戴着黑白色的小丑的面具,在他手上,还有一枚倒捏的十字。
很显然这并非庇护所里的幸存者。
“你已经越界了。”乌鸦沉声警告道。
“我无意冒犯,只为传教而来,您可以称呼我为——圣徒。”
“凡人无非三种欲望,衣食住;而领主无非也就三种追求,信徒、奇物、真相。前者是为了生存,而后者是为了存在。来其他领主的地盘传教,不是夺人衣食吗。喂,小姐,怎么称呼?”一个矮小,穿的有些像不良少年的孩子挥了挥手,打散了一片火焰,“真是壮观啊,这东西……”
“乌鸦。”
“你好你好,你可以叫我——暴徒,对了,你的领地可以让给我吗?我能解决这个大东西的,大概?”
“你可以先试试。”乌鸦依然波澜不惊的说道。
“别别别,帮别人打工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干。”少年连忙摆手,然后抽了抽鼻子,用力嗅了嗅,“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少年所指的方向,自然是位于庇护所外的那座“牢笼”和焚烧炉。
那肉团似乎真的是在朝着那个方向缓慢蠕动,就是在高温之下,这一过程十分的缓慢。
“我觉得你解决不了。”“圣徒”语速缓慢的说道,“先不提怪物本身‘不死’的概念目前没人能破除,这种同时具有‘增殖’‘感染’‘恢复’‘精神污染’概念的东西,就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最好的方式是找到能够克制它的奇物……其实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坚持到天亮,然后放弃这个庇护所。”
“啊!那我不白跑一趟了吗?”
“白跑一趟?我不这么觉得。”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从角落里缓缓的走出,姿势相当的优雅,“乌鸦女士,我正是为了回收‘锚’而来,庇护所建立在离俩个A类灾害如此近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你持有了‘锚’,恐怕以现在任何一个领主的能力都办不到吧……当然以后也……”
“我是先来的!”少年一下子暴怒了,而最后到来的白衣身影缓缓的摘下了头顶的草帽,露出了那雍容富贵的妆容。
“这和谁先到来的没关系,借助‘锚’在不可能的区域建立庇护所,在最危险的地方建立最安全的领地,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只可惜……现实似乎并不允许这么做。倒不如说,在这个因果颠倒的世界,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你达成这一伟业?”夫人同样不紧不慢,“我可以在这里等着,但是如果你的援手失败了,我会帮你重新建立领地,但是你必须把‘锚’交给我。”
“援手?你的意思是这位乌鸦领主还有后手?”暴徒不敢相信的问道。
圣徒没有说话,面具之下,也看不清表情。
“行吧,我就看着它把你们都吞噬殆尽,血流成河的景象,再看一遍也没什么。”
“我感觉到了不下于主的概念。”圣徒看着那挣扎的肉山,低声说道,“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不就是变异者中的特殊体吗?”
“从73所跑出来的。”乌鸦没有隐瞒。
“喂喂喂,你想害死我们吗?”暴徒脸色惨白,后退了几步,“这东西你们谁想解决谁解决,我是……”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面前的怪物也似乎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始狂暴了起来。
“他们来了……”夫人戴上帽子,轻轻压了压帽檐。
……
由于偶遇了那位神秘的“夫人”,车上的人都清醒了过来。但是没想到的是,还未看见庇护所,就见到了那冲天的火光,伴随而来的还有刺耳的咆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