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水学院的长达两年的学习中,能“有幸”和理事长老师面谈还是第一次,不过枫宇从来没有期待过以“新理事长第一天就通过迟到认识崇园枫宇”这种展开获得这个机会。
“丘吉?”
“……”
“丘吉丘吉?”
“……”
在钟塔回字形的楼梯上,丘吉严肃但是十分冷静的稳步走在前面,那股游刃有余的气势让枫宇怀疑他是不是之前也遇见过的事。反倒是刚才还以“这种事像我一样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为资本不明所以沾沾自喜的他,已经畏畏缩缩的额跟在丘吉身后。
理事长的办公室就位于钟塔的最顶层。
“那个那个,丘吉,你知道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谚语,叫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这样了,不然迟到这种小事,犯不上这么小题大做,是吧?”
回应他强行找到话题的首先是一声轻蔑而又的冷漠的“哼”。
“第一,你这个‘谚语’完全站不住脚。第二,你以为这件事要怪谁,我坟头早已长满杂草的好友崇园枫宇同学?”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枫宇哭丧着脸识趣的放弃了继续找话的欲望。
“总之待会进了理事长办公室,别给我乱说话,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明白了,不过怎么听这句话都像是丘吉很不放心我一样。”枫宇歪着脑袋,“是我的错觉吧?”
“恩,是你的错觉哦。”走在前面的丘吉忽然转身说:“我怎么会对枫宇不放心,最低程度也是不敢相信吧。”
丘吉露出圣母一样的微笑,枫宇面对这样的微笑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当“不敢相信的对象”最后反应过来这句话包含什么意思的时候,二人已经走完了楼梯的全程。
正前方只有一段短短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毫无装饰,惨白的墙面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走廊的尽头则是一扇随处可见的更加朴实的黑色木门,上面挂着一个写有“理事长”三个字的牌子。
丘吉深吸一口气,不管又紧张起来的枫宇,走上去平静的敲门。
没有回应。
然而,当他再起准备敲门的时候。
“请进来吧,二位。”
在这句话传达到的同时,木门发出“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缝隙。
“丘吉,理事长老师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我怎么知道,再说你都到了问这个有用么?”
丘吉白了他一眼,很显然对于枫宇从刚才就不间断的紧张发言也疲于应付了。他上前一步,尽量礼貌的推开了们。
看到理事长室内部后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声。
那简直是和外界有着天壤之别的,华丽而又不失优雅的房间。处处都能体现出房间主人的身份和品味。
墙壁是已经奶油色的碎花壁纸,地上铺着暗色系花纹的华贵地毯,踩上去的感觉就像是走到了棉花上一样。左手边放着一张年代久远的桌子和与之配套的靠背椅,是平时待客的地方。
最令人吃惊的还是占满房间墙壁三面的书架,数量惊人的藏书,一本一本紧挨着堆满这些书架。有一部分是枫宇听说过的书,但更多的则是枫宇完全不懂的,甚至还有一部分记录珍贵魔法的古书卷。
“房间还不错吧?我这个人对自己生活起居的地方要求还是挺高的呢。”
像是看穿他们内心所想,从房间深处传来带着笑意的柔和声音。在那边,落地的大窗前放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其后有一个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娇小人影。
枫宇比本来的时间晚了很久才见到了新来的理事长的真面目,但真相确实让他一点也没有失望。之前听说理事长老师是个相当厉害又经历丰富的人,所以枫宇自然而然觉得她应该是一个气质高贵的中年女人,不过近距离看到本人却感觉不到一点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深蓝色的披肩长发被保养的很好,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泽。和头发同色的眼神藏在小巧的眼睛之下,此刻正友好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对于她的面孔,枫宇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词,但那绝对是一张充满着知性美的成熟女人的脸庞,美丽但不妖艳。
——糟糕,有种被攻略的感觉……
枫宇赶紧抑制住暴走的思维,断断续续的开口:“是,是呢,真的是好漂亮的房间……”
“我看枫宇其实是想说理事长老师漂亮吧?”
不知为何,丘吉投来不善的眼神,说出的话也完全没有考虑到理事长本人还坐在这里。
“啊呀,能够被学生夸我漂亮开心的不得了呢。那么,初次见面,崇园枫宇和贺城丘吉,我是紫水学院新任理事长,羽川静。”说道这里,理事长有些疲乏的伸了个懒腰,“如果不嫌我是个老太婆的话,你们叫我小静老师我会很开心。”
顺带一提,在她伸懒腰的时候那性感身材枫宇得以心满意足的一瞥。
——已经可以说是死而无憾了。
枫宇一脸陶醉的傻笑着的时候,却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骤然降低不少。他疑惑的望向丘吉——后者脸上已经清晰可见暴走的黑色条纹。
“理事长老师,请问您现在能告诉我们一大早就要和我们面谈的理由么?”
丘吉上前一步挡在理事长和枫宇之间,很平静的开口。
“原来如此。”
理事长意味深长的展开嘴角:“同学之间缔结牢固的友谊,老师我很欣慰,但是千万不能互相往更差的地方影响哦。”
丘吉一脸疑问的表情静静观察着理事长,枫宇则是呆呆的“诶”了一声。
“在我作为紫水学院的第一天的第一次晨会,你们迟到了。”
理事长说着,视线笔直的指向二人。
“但是,迟到的应该不止我们吧……”
枫宇像是要反问,可是开口之后气势越来越弱。
“没错。除你们之外还有8个学生迟到了,但是我只约谈了你们,道理你们难道想不明白么?”
“总不会是出于个人开心吧?”
“怎么会。”理事长老师像是小女孩一样爽朗的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只存在了一瞬:“因为你们是‘F’班。”
“F班么?难道理事长对于这个班级有什么‘看法’么?”
丘吉带着挑衅的意味反问,先前辛苦营造出的礼貌形象也瞬间崩塌。不过这一次,枫宇并没有任何责备或者拦住丘吉的意思。
F班对他们而言不只是班号,更是枷锁和伤疤。
因为紫水学院的F班——是为“魔法失格”的缺陷者准备的。说的更加直白一些,是为废物准备的,根本不存在任何意义的班级。
“‘看法’当然是有的,我不知道紫水学院以前的理事长出于什么心态创建了这么一个聚集了魔法失格缺陷者的班级。”理事长老师毫无掩饰的承认道:“但是既然我现在是理事长,总得对自己的学院负责吧。”
三个人中的沉默让整个理事长室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魔法失格者,就如同字面的意思,是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是没有魔力源的人,是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惊世骇俗的魔法使的人,是靠努力什么都不能改变的人。
有人成为天才,同时也会有人成为“缺陷者”,世界就这样平等的运转着。而这样一群人从被检测为“魔法失格”之后,一般就被魔法学院判了死刑,终其一生也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紫水学院却对这样的少年少女开了一扇门,虽然这扇门后的未必是天堂。
“负责?对其他不是缺陷者,有可能成为魔法使的学生负责?”
言语已经变成攻击或者自保的利刃,为了不让他人再接近。
理事长依然带着温和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当然也包括你们。这也是我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