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
南樛木恭敬道，“回师尊的话，二十一天。”
“嗯。”
沐青丝略略点头，“云清漪在门内吧？”
“回师尊的话，在的。”
“好。”
……
“呵——”
耷拉着眼睛的顾北靠着床头蹭着蹭着直起上半身。
“好几天同一个梦……这才出来几天就想师父了？”他吧唧吧唧嘴自言自语道。
说来也怪，打那天他出来之后，每天晚上一睡觉就梦到以前的事情，还是连着好几天连续的。
“顾公子，您醒了吗？”侍女温柔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北撇了撇嘴，“醒了，我一会就去。”
顾北离开小剑门，被虞窈夭亲自接回百猎门已经三天了。
为了半个月之后的切磋，他修为已经再一次回到炼气巅峰，修为劲增！狂增！还什么能阻挡了了的？
——当然，是被虞窈夭用丹药堆回去的。
甚至虞窈夭打算找些天材地宝尝试直接把他的修为堆到筑基。
不过听说成功率不会高，好像说是什么……因为他道心有问题。
他不太懂这个，但他确实一直觉得总有种不太爽利的感觉。
许多事都有这种感觉。
但人生嘛，本来就是妥协的艺术，对此他也早早习惯了。
要他不妥协现在就直接跟虞妖女爆了，那他也就只是爆了，自爆了。
连溅对方一身血都做不到。
毕竟虞窈夭打顾北过来第一天开始就慢条斯理地折磨他。
顾北其实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毕竟要说他算得上让虞大小姐不开心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个。
——虞窈夭临行前塞了一块通讯法器给他，但他却找了宁晚妆。
嘿，这听上去好像虞大小姐吃醋了一样。
顾北哂笑着坐在床边套上长靴。
嗯……那是不是可以说其实那妖女折腾我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打情骂俏？
顾北琢磨着嘴角不自觉勾起，连带着上坟一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也就套个靴子再穿件外衣了，他没有佩玉的习惯，更不用说冠发了，毕竟他家师父常年不施粉黛不做修饰，如瀑如膏的长长黑发就只是随意地扎起来而已，甚至挽成发髻都没有。
沐青丝自己都不会，而只有沐青丝这一个长辈的顾北自然也不会。
不过南樛木是会的，但让师弟给自己束发……
有点太暧昧了说实话。
所以有的时候即使穿戴整齐了也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好在顾某人虽然容貌只能说差强人意，不过气质上还是过得去的。
说不上温润如玉，说一句温和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和他师父的头发处理方式如出一辙，只稍微扎一下得了。
那为什么南樛木一直放任她师兄这样不修边幅呢？
因为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要说有的场合顾北着一身相对正式的华服却丁点装饰没有全靠那点上辈子寒窗苦读十几年养下来的些许书卷气撑着，那在虞窈夭就这直接天天短打劲装，连繁复的穿衣步骤都省了。
不过顾北不知道，虞大小姐每次看见他穿这么一身过来就觉得这家伙在暗暗炸刺。
就好像现在。
侍女将顾北带到正厅外，轻轻为其推开门。
待到顾北踏入门内之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虞窈夭略略抬眼打量着顾北。
狐媚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且这一抹不喜并未加以掩饰，毫无保留地尽收顾北眼底。
某种意义上，虞窈夭这一眼明晃晃的嫌弃也是顾北不愿意来的原因之一。
但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来，先喝茶。”虞窈夭淡淡道。
顾北不说话，点头应下而后再虞窈夭对面坐下。
捧起茶杯——
“顾公子连句话都不愿与窈夭说？”虞窈夭微笑道。
“只是不知该说什么。”顾北垂眸望着茶汤，轻轻吹了两下如此淡淡道。
“顾公子的态度可比从前大有不同。”
“嗯，虞仙子说的是，但在下可以改。”顾北的声音依然不咸不淡。
其实也不是他突然就不卑不亢了，只是他琢磨着可能自己稍稍挣扎一下虞大小姐折腾起来更有感觉一点。
他这也是以己度人，毕竟前世看某些不可言说的小本本的时候都爱看点女骑士の受难什么的，可不能一下子就投降，得慢慢的。
在最后再投降唱征服。
届时征服感就会达到巅峰。
顾北虽然自认不算聪明，但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尤其是愚者进入贤者模式的时候，大概得的就多些。
他寻思着反正自己个早早的就低眉顺眼了也不见她虞窈夭就放过他了，干脆来点花的，换个标准正派弟子模板。
没准这样回头他再臣服的时候虞大小姐有成就感就没新鲜感了。
“怎的？这是……有了主人，就敢对着我狺狺了？”
“虞仙子说得很难听，”顾北略微皱眉带着些许不悦，“在下不过答应宁仙子门下行走三年，何来主人一说。”
“就算有，在下的主人也是家师。”他语气重回淡淡。
虞窈夭拄着侧脸，面上微笑不变，只是眸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顾公子猜猜看，窈夭请顾公子饮的这杯茶里……有什么？”
“哦？愿闻其详。”顾北心中升起些许不妙。
“火翎阳草，”虞窈夭悠悠道，“唯有男修可用的天材地宝，位列奇珍榜四百三十一，对于巩固根基提升体内灵气质量卓有成效，若是在凝丹前服用，则结丹后丹内多一缕凤火，无论是御敌还是炼丹都是上乘。”
“多谢虞仙子赐宝。”顾北嘴上这么说，但那种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愈演愈烈。
“呵呵，顾公子别急嘛，小女子还没说完呢，”虞窈夭掩嘴轻笑着，“只是这么些功效可不能让这火翎阳草位列奇珍榜。”
“哦？那是为何？”顾北配合道。
“这火翎阳草虽说诸多好处，但最关键的还是它的副作用——无论你是潜龙榜的世间天骄，还是无修为的凡人，没有相对应的功法或是中和的药材，则肾水干涸，五脏沸腾，若身边没个体己人帮着泄泄火……可有的受的。”虞窈夭笑眯眯地解释道。
丝毫不在意顾北只是捧着还一口没喝。
墨红色的眸子就这么不带聚焦地望着顾北。
顾北则脸色阴晴不定地望着手中茶杯。
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喝的原因。
知道这妖女的性格，自己又得罪了她，怎么可能直接就不带防备地喝下她给的茶。
但先前没喝，现在似乎不得不喝。
他沉默了一会，而后示弱道，“那，有别的方法缓解吗？”
“嗯……谁知道呢？不过顾公子放心，最多会有些许不堪，至于性命之忧是没有的，可不敢让宁仙子的人在小女子这里出事呢……”虞窈夭眯着眼睛甜甜地笑着。
也就是顾北认知有限，这火翎阳草他听都没听说过。
但火翎阳草在众多男修尤其是各家天骄那里如雷贯耳。
不知多少青年俊彦惨遭毒手因此英年早婚。
“或者，顾公子意志坚定一点……能捱过去也说不定呢？”
“虞仙子说笑了。”顾北淡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抿了一口手中掺了药的茶。
而后搁下茶杯，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就说男修一个人出门在外得小心，这明知有药还得喝……
想着，他有点好奇这火翎阳草女修用了会如何。
但他没问出口。
说实话他就单纯的好奇，但问出口了味道就不对劲了。
就沾点骚扰了。
“虞仙子今天叫在下过来只是喝茶吗？”顾北问道。
“多喝点嘛，喝这么少效果起来得不快。”虞窈夭笑眯眯地伸出手掌推了推顾北的茶杯。
顾北下意识盯着虞窈夭的手看。
肤如凝脂嫩若柔荑纤细修长白里透红。
但重点不是这个。
他怕这妖女趁着推杯子的动作再加点什么进来。
好消息，看着似乎没加。
坏消息，人家元婴修士就算动了手脚他也看不出来。
左右就是丢人而已。
也没别的选项。
慢条斯理地抬手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虞仙子，在下有一好友极其嗜茶，在下虽不算懂茶，但觉着清香沁人心脾，厚颜想问仙子买一些。”
“顾公子可买不起这茶……不过，难得顾公子跟窈夭开口了，倒是能送些给顾公子。”妖女的笑容依然不变，眸子里的温度却稍稍上升了些许。
顾北看得真切。
他有种在玩galgame的感觉。
这好感度能看出来的是吧？
不高兴的时候眸子近墨色，高兴的时候眸子接近赤色的……
但什么选项能提升好感啊？
Galgame也分很多种。
比如OO把妹王。
选错了就死。
要是虞窈夭是galgame里的角色，大概顾某人会很乐意花时间通关她。
但疯批妖女坐在自己对面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只觉得他已有取死之道。
“那就多谢虞仙子慷慨了。”
顾北说着又低头啜了口茶。
不正常的燥热开始从五脏向小腹汇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