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充足睡眠是相当重要的，但毕竟是特殊时期，求生的本能不会让我睡得太死。
那把削皮刀就放在枕头下，不这样做，我很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就尸首异处。
哪怕是在朦胧中，我也依旧能察觉到从脸颊拂过的那双手，于是本能地抽出刀。
“等等，我什么也没做！”
白芷妤有些慌乱，看来确实被吓到了。
“想干什么？”
我冷冷地问。
“叫你起床，但一直在犹豫用什么方式。”
这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抱歉，这种说辞无法成为原因。”
“咳咳，其实是因为外面好像出事情了，很吵的样子，我好像还听到了枪声。”
白芷妤诚恳地说，不像撒谎。
“想让我陪你出门看看吗？”
她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她的做法反而提醒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小姐，不洗个脸弄弄头发再出门吗？”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
“啊？林默的头发也一样乱，一起吗？”
“不，我又不是女孩子……”
一出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泳池附近的人们纷纷抱头蹲下，似乎在畏惧着什么，地上四具流着血的尸体映入眼帘。
“都叫你他妈别开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被工作人员拉住的南哥像狮子一样怒吼着，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拿着手枪的痞子。
“崔少勇！果然是他！”
“崔少勇是？”
“你也不看看他现在搂着谁，还不明白吗？”
白芷妤的话提醒了我，她口中的崔少勇大概就是那个高高的刀疤男吧，依据就是昨天不辞而别的杨依依如今像宠物一般黏在他的怀里。
“哼，真是臭味相投！”
“他们哪来的枪？”
“崔少勇那群混蛋向来和黑社会纠缠不清，这种治安系统崩溃的情况反倒对他们有利。”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而我紧随其后。
“大叔，咱明人不说暗话，这里从现在开始归我管，明白了吗？”
崔少勇抓起南哥的衣领，手上的枪也不由分说抵了上去。
“如果你再出手伤人，那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哟，好大的口气啊！说说看，能不让你吃枪子的理由？”
手枪上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让人捏了把汗。
“这里的水源净化和循环系统你们是搞不明白的，我死后，你们就等着被外面的丧尸撕碎吧。”
南哥不慌不忙地说，可在我看来，对方可不是那种明察事理的人，他们行事只讲气势，不考虑后果。
“那我现在就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回到岗位上去老实待着！”
将南哥推到一边后，崔少勇带着他的小弟向我和白芷妤走来。
“哟，这不是白小姐吗？一段时间不见，又漂亮了呢！”
话罢，他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那明显是杀人的眼神。
我和白芷妤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再加上靠得比较近，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杨依依，是你把他们带进来的吗？”
白芷妤并未理会眼前的男人，而是将质问的目光投至他身后。
“这是我的自由，不用你管。”
杨依依平静地说，任由身边的男人一把搂住细腰。
“怎么，难道白小姐吃醋了？”
崔少勇发出挑衅的声音，一众小弟立马配合地奸笑起来。
“崔少勇，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或许是忌惮对方手里的枪，白芷妤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立刻转身离开。
“老大，刚才为什么不拦住她，咱们有枪啊！”
“你小子太天真了，哪怕吃枪子，那个女人都不会屈服的。”
崔少勇突然用手指扬起杨依依的脸颊，并凑了上去。
“这种难驯服的女人可比那些主动送上门的货色有趣多了，你说是吧，依依？”
这让杨依依娇躯一颤，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温顺地点点头。
南哥和白芷妤相继离去，可我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待在原地。
这一切本就与我无关吧。
但我注意到崔少勇身上那种骄纵的气焰，包括看向白芷妤时充满欲望的眼神。
欲望强烈的人反而纯粹，他和白芷妤不同，是一个把欲望显露在脸上的人。
或许他有钱有势，手上还有枪，可在我看来不过是提线木偶，牵动他的线丝就是和白芷妤相关的一切。
这种想法并非突如其来，更不是精神胜利法。
是白芷妤昨夜的做法让我幡然醒悟。
在末世尚未显露真相时，我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如果想要活下去并知道母亲的下落，就必须把所有人当成工具，在这个前提下，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无关紧要。
想到这，我开始像发现猎物一般盯着崔少勇看，他也注意到了我，然后举起枪向我做出射击的样子。
看他那傻样，似乎认定了我会跪地求饶或是落荒而逃，然而我不过是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我坚信他不会开枪，因为他一定想知道我和白芷妤之间发生了什么。
哪怕他开枪，我也未必会真的死去。
我亲眼看到，当地上的尸体被水溅到后也同丧尸那般变成一摊灰白色的液体。
如今我更坚信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闹剧，而非真正的世界末日。
但无论如何，死亡都是最后选项，凡事都要有度。
自从崔少勇一众人来到这之后，一切秩序都被打破了。
按理说他们不过十人，哪怕有枪也不至于让两百号人服服帖帖才对，但人群当中大多是妇女儿童，只要有亲人在身旁，男人就容易被羁束。
只是过了两三天，我就曾多次听到南哥的人抱怨食物分配的问题。
崔少勇的人绝没有节制可言，在他本人的操控下，水上乐园的资源分配已成了赤裸裸的价值交换游戏。
能够确认的是，崔少勇似乎比我和白芷妤更早知晓了价值天平的规律，他让人们用价值物交换食物，目的就是敛财。
价值物的交换过程像极了虚拟货币交易，是直接将价值打进对应的账户里，缺点就是一次好像只能交易一件价值物。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大多扮演着最不幸的角色，如果想要获得食物，她们不仅要价值物，很多时候还要满足那群人的丑恶欲望。
今天早上路过泳池时，我就亲眼看到一个男人将面包扔进水里，待一个年轻女子不顾一切跳进泳池后，那男人才悠闲地进入泳池，然后解开女子的衣服……
我敢肯定，那个男人本是避难者，出卖欲望后反而成了崔少勇的走狗，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自暴自弃，并放纵欲望，一切的道德伦理都毁于一旦，眼下游泳馆内被阴霾笼罩，时常掀起汹涌着恶意的浪花，这远比被丧尸包围更让人绝望。
不过南哥和一众工作人员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多影响，起码在伙食上还有人权，我和白芷妤也顺带蒙受了南哥等人的特殊照顾。
据南哥说，他曾是海狸市污水处理厂的高级工人，大白鲨水上乐园的污水处理系统是由他和伙计们一起设计搭建的。
崔少勇倒也不傻，哪怕南哥的人偶尔在面前发些牢骚他也得避让三分。
于是，我也默默将南哥纳入了自己的计划中。
让崔少勇一方独大一定不是好事，为了限制他，我必须同南哥和白芷妤打好关系。
毕竟共同工作多日，南哥这边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关键就是白芷妤了。
